程奇瑛是這樣教導他們的:
招式怎麼陰損怎麼來,不要講究什麼風度名聲,那都是給外人看的。能跑則跑,不能跑就示弱。
天生地養的花草蟲魚,總會遇見有毒的,要充分利用。有工具就用工具。力氣足夠(指三娘)就要一擊斃命,太陽穴、眼睛、喉嚨、□□。不要害怕,就當小時候看隔壁孟叔在攤子上殺豬一樣。
人和豬一樣,流的都是紅紅的血,沒什麼不同。
那時四郎聽得膽戰心驚,三娘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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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書暫且在謝铮府上住下。謝铮安排好服侍的人,順便交代心腹侍女:“私底下看着點,莫讓他到我的實驗室去。”
吩咐完就帶程奇瑛出去喝酒了。
程奇瑛裝作忸怩的樣子:“雖然你說是為了放松心情,可這樣不太好吧?”
謝铮嗤笑道:“少來這一套!你我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等人!”
程奇瑛有些好奇,概因這一世還未去過象姑館。她和謝铮兩個人在,尺度最多應該也就像上一世的……魔力麥克秀吧?
不!更含蓄、更勾人。
到了平康坊,謝铮輕車熟路地跳下車,帶着程奇瑛走,七彎八拐,總算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沒有牌匾。
“這處是新近開的,在華玉樓東邊。不做那等葷事,隻接待女客。”
謝铮衣袂飄飄,向門口的男人出示憑證後拽着程奇瑛進去。
在仆從引領下,兩人進入一室内。擡眼望去,裝潢十分清雅古樸,牆壁正中還挂着墨菊圖。
謝铮随意坐在榻上,先讓人上了一桌子菜,先是甜點,再是主菜,最後則上了一道肝膏湯。
吊清湯要用到雞肉、火腿,這兩者增添鮮味,而邊角料豬皮則增加濃稠感。剁碎的豬肉分三次倒入煮好的湯中,這樣渾濁的湯菜會慢慢變得清澈
豬肝要用刀背敲,敲完後順利取出豬肝上的筋。搗碎成茸後上鍋蒸一刻鐘。火不能太大,這樣豬肝才嫩。
程奇瑛越看越熟悉,謝铮卻搶先問出口了:“你給的方子,别人做出來的味道如何?”
程奇瑛:原來這象姑館真是你開的!
謝铮抿嘴笑:“我和别人合夥開的,占了五成股份。”
填完空落落的肚子後,再慢慢喝小酒。這時人才出場。
程奇瑛不由得瞪大眼睛:進來的三位美男子,一位一襲白衣,神情冷淡高傲,手抱琵琶;一位溫柔低眉,身上帶着陣陣甜香,卻不膩人,十分清新;最右邊的一位則劍眉星目,線條硬朗。
真是妙極!
程奇瑛身旁坐着那位溫柔郎君,為她斟酒夾菜,簡直讓人暈暈乎乎。他态度不過分狎昵,和客人并無肢體接觸,但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
白衣郎君落座後,琵琶聲起,程奇瑛坐了兩刻鐘,先是饒有興趣,而後便坐立難安。
這倒是高雅,但好無聊!
謝铮拍掌:“還有新鮮的東西,我先讓……”
房門卻突然被打開,室内樂聲一靜。
仆從點頭哈腰,捂着臉頰,嘴裡止不住說:“郎君,你這般貿貿然闖進來,實在是不合禮數啊。”
謝铮皺眉:“何人膽敢闖入?館内的侍衛呢?”
仆從苦着臉:“都被這郎君打倒了。”
程奇瑛見到來人,變了臉色:“蕭逐梅,你怎麼回事?難道跟蹤我?”
蕭逐梅胸膛上下起伏,見室内情景,牙關咬了又咬,五内俱焚。但他面上一派平靜:“沒有,我剛好在這附近,碰巧瞧見你了。我有事尋你說。”
他大踏步進來,徑直拉住程奇瑛的手。
“我有何事,同你無關!”程奇瑛掙脫蕭逐梅的手,狠狠在他腳背上踩了一腳,“滾開!”
蕭逐梅沒有退讓:“我是擔心你,阿瑛……”
“擔心我?哈!”程奇瑛顧不得此時還有其他人在場,氣血上頭,指着他的鼻子道,“蕭逐梅,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人就是愛管閑事、優柔寡斷!”
她感覺酒意湧上臉:“多謝你幫阿羊找到親人!不過,在此之前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我帶過來的孩子!你也不和我說一聲,真是好手段!還有,你同曾!”
她咬了一下舌頭,好歹沒說出曾紹的名字:“我這幾日想了又想,之前失竊,怎麼單單丢了銀子,之後小賊就毫無蹤迹再也不來了?去年冬日那場疫病,你怎麼就恰好得了藥方?原來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謝铮何那三位郎君不知何時退出房間了。
程奇瑛越說越激動,放下手,朝蕭逐梅漸漸逼近:“收起你泛濫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