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走遠,白赫曦覺得自己頗為疲憊,這個世界的自己雖然身份尊貴,但是卻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當真是一時半刻安生的時間都沒有。
休整了一日之後,第二日的未時,被派去将功贖罪的思音再度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聲音有些欣喜:“殿下,鳳君醒了!”
胡太醫走之前曾說過,君青岚這幾日若是能醒,便算是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候,性命可以無虞,之後慢慢養着就是了。
總算是沒有白忙活。
白赫曦放下了手裡看了一半的文書,站起了身。
“我去看看。”
君青岚的屋子裡,照舊是大婚之時的布置,白赫曦應當是為了讓自己永遠記得這段恥辱,這才一直未曾撤走,以至于白赫曦每次入屋,都會被這豔紅色晃了眼。
等到君青岚身體好點了,就把這卧室的裝飾給撤了。
她在内心默默地規劃着,跨進了屋内。
君青岚确實是醒了,但是在高熱之下,他的意識很是模糊,但在看見白赫曦的一瞬間,他就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
病痛之時,恐懼似乎會比平時放大很多倍。
白赫曦看着他這副模樣,皺起了眉,胡太醫依舊侍奉在側,在診脈之後,白赫曦冷聲問道:“兩日後他是否能随我下江城赈災?”
她并不打算讓君青岚留在府内,如今他和白景玥的關系暧昧不清,萬一自己身在江城,家被偷了,那豈不是虧大了,在沒有徹底弄清楚君青岚究竟是什麼人之前,她不會放任這個隐患自己生長。
胡太醫隻覺得這位嫡長主果然如傳聞一般冷酷無情,這人用眼睛都能看出來,鳳君如此的狀态必然是不适宜遠行奔波,更何況是江城水患那樣的艱苦條件。
但是這位嫡長主的命令是絕不能推辭的,她隻能應聲道:“若是路上能繼續用藥,想來……想來當是可以的。”
見她說得如此不确定,白赫曦便明白此事有些勉強,但辦法總是有的,她看了眼胡太醫,吩咐道:“鳳君身子不适,路上或多艱險,還望太醫能夠随行,此事本宮會請示母皇。”
胡太醫雖然是宮中之人,但自己是嫡長主,請一位太醫随行無可厚非,想來自己的母皇應當也不會怪罪。
胡太醫卻沒想到,自己這一遭出診,還給自己攬了個艱苦的差事,有苦難言,但白赫曦都如此吩咐了,再不答應就是人頭落地的大事了,便也隻能應承下來。
“是,下官遵命。”
臨走的時候,她看見君青岚又沉沉睡了過去,隻是眉頭緊鎖,看着便不大舒服。
即便如此,白赫曦也不得不承認,這位鳳君的眉眼長得很是好看,雖然如今在傷病在身,身形憔悴,又隻穿了白色裡衣,但卻比前幾日那幾個穿紅着綠,打扮風騷的男人好看的多,這樣的人,若不是因為無休止的折磨,應當也會是光風霁月的一位公子罷。
她隻這麼想了一遭,便走出了門外。
但無論如何,于她而言,君青岚都不過是一個稍顯重要的過客而已,等到自己達成目的,兩人的交集也就到此為止了。
因此,似乎并不需要對這個人抱有什麼多餘的情感。
眼下自己需要發愁的,還是赈災一事。
按說赈災也簡單,将朝廷的糧草帶至江城,在分發下去便可解燃眉之急,但是水患向來變幻莫測,危險也未可知,災後的重建同樣是個不小的問題,若僅僅隻是分發糧草,便是治标不治本,算不上完成了母皇交給自己的任務。
雖然她知曉如今補習相關知識已經是臨時抱佛腳,但終歸也是一條出路,後面一連兩日,她除了用膳,幾乎都把自己關在了屋内。
可惜的是,每每打開書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便開始昏昏欲睡,不消一會,便已經進入了夢鄉,作為學渣,這樣的睡眠質量在這個世界依舊保持得很好。
到了第三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浩浩蕩蕩的蘭翎衛在嫡長主府的門口準備就緒,白赫曦走在最前,身後是被人攙扶着的,堪堪能下地走路的君青岚。
既是去赈災的,排場太大未免顯眼,白赫曦便與君青岚共上了一輛馬車,這輛馬車很是寬敞,配有小茶幾和睡覺用的寝榻,算得上是古代版的小型房車。
“殿下,此去江城,路程或有七八日,若是有任何情況,請務必告訴下官。”梁月在門口拱了拱手,随即翻身上馬,長鞭一揚。
“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