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後,祝荷心裡的難過和怨氣煙消雲散,受傷的心靈得到慰藉。
從銀樓出來,祝荷一改粗布麻衣,穿得光鮮亮麗,發髻上插一支珠翠鎏金簪子,熠熠發光,身上穿着舒适柔軟的水綠色絲綢襦裙,腳上踩的是緞面鞋。
曦光傾灑,祝荷欣賞自己腕子上沉甸甸的金絲镯,眉開眼笑。
她側眸,悅聲道:“周玠哥哥,你真好。”
周玠道:“感謝呢?”
祝荷湊近他,滿眼欣喜,小聲道:“哥哥,愛死你了。”
周玠心跳酥癢,很是受用,他翹唇:“回去給我親。”
祝荷眨眨眼,拉着周玠就往另一個頭面鋪去。
自那日确定關系,祝荷順利從周玠手裡拿回欠債憑據,并開始買買買,衣裳鞋履、珠寶首飾......總之要什麼就拿什麼,反正後邊兒交給周玠付錢。
身後的阿三提着一堆東西,負重前行,惡狠狠盯着把周玠拐走的祝荷。
他罵道,不要臉的女人!
阿三不明白,為何老大去了一趟祝荷家,回來後就變了個模樣。
特别是當周玠帶祝荷過來,讓手底下的兄弟喚祝荷嫂子的時候,滿堂嘩然,阿三覺得驚世駭俗,不可置信。
然事實如此。
最擔心的事發生了,衆兄弟擔心周玠真中妖術,由阿三出面,邀請厲害的法師來給周玠驅邪,周玠臉色一黑,把招搖撞騙的法師打了出去。
阿三領的是操心的命,又覺周玠吃錯了藥,冒着風險請大夫給周玠看病,周玠二話不說給阿三一個榔頭。
周玠沒中邪,亦未患病。
兄弟們無奈接受。
如今,阿三被派來給祝荷跑腿,他猶記僅三日功夫,祝荷便花去周玠幾百兩銀子,整一個吞錢如流水的小寡婦。
今兒已是祝荷第十次來光顧銀樓了,隻要不刮風下雨,祝荷準帶周玠來挑選金镯子,沒有半點羞恥心。
祝荷眼光還高,必須要純金的镯子,顔色還得特别純。
更重要的是,祝荷如今成了周玠的人,她拿周玠的錢給自己花就算了,可她還明目張膽用周玠的錢去養男人,雖然這人是祝荷的小叔,保不準以後會是老大的小舅子。
看着周玠哐哐給祝荷買東西,不知為何,憤恨的同時,阿三有點羨慕。
從首飾鋪子出來,周玠:“餓了嗎?我們去黃泰樓吃飯。”
祝荷滿面笑意:“好啊。”
春日陽光明媚,兩人往黃泰樓去。
街道上人頭攢動,小商販叫賣聲、吆喝聲不絕于耳,充斥煙火氣息。
周玠牽起祝荷的手,祝荷不讓,故作羞澀道:“還在街上呢,好多人看着。”
周玠不以為意:“人多怎麼了?讓他們去看,你管他們作甚。”
祝荷拒絕:“總之不可以,我臉皮沒你厚。”
周玠似笑非笑,用結實的臂膀将祝荷困住身旁,故意道:“就讓他們看。”
祝荷掙紮,說:“我不吃了,想回去了,阿三,走。”
“反正我隻是将就跟了你,所以就算你不喜歡我,不尊重我,不在意我,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祝荷佯裝拭淚。
周玠凝視祝荷,笑得有點吓人,“随你便。”
“那你倒是放開我啊。”她哀聲喊。
周玠壓下煩躁,低聲道:“......行了,随你。”
祝荷偏頭。
目睹兩人鬧别扭,阿三表情難以形容。
面前這個在周玠跟前甩臉色、窩裡橫的祝荷,很能想象她在不久前還在對周玠低聲下氣,是個柔弱無依、欠了高利貸的寡婦。
阿三發現端倪,原來這才是祝寡婦的真面目。
“荷娘,還想要什麼?”周玠開口打破僵持。
祝荷冷笑,觑見前邊兒賣點心的鋪子,鋪面前排着很長很長的隊伍,生意火爆。
祝荷心思轉動,理直氣壯道:“我要吃那個林記鋪子的點心。”
“要吃哪一款點心?”周玠問,“我記得林記鋪子的招牌點心是燈芯糕。”
祝荷不搭理周玠,摸自己鬓角垂落的發絲。
周玠:“阿三,你去把林記鋪子所有的點心都買一份回來。”
“老大,我手忙不過來了。”阿三為難道。
周玠惡聲:“沒用。”
“你去買。”祝荷的聲音插.進來。
周玠扯唇,老老實實去排隊。
排隊的人群中,人高馬大的周玠格外醒目。
阿三目睹一切,心想短短幾日,老大就被祝荷吃得死死的,這寡婦的手段好生了得,可惜老大自己并未察覺。
阿三忍不住瞄祝荷,看到她目不轉睛盯着周玠的背影,笑得燦爛,他下意識道:“你笑什麼?”
“我不能笑?”祝荷回頭微笑,眼睛亮如星辰,特别有神。
“沒有,不是,我就随便問問。”阿三幹巴巴解釋道。
祝荷提醒:“阿三,周玠不是說過了嗎?要叫我嫂子。”
“是,嫂子。”阿三憋悶。
祝荷心裡快意,她可沒忘阿三先前氣勢洶洶威脅她的事,是以逮着機會使勁兒折騰阿三。
周玠那群兄弟不服她又如何?隻要有周玠在,他們就不得不裝樣子,她就喜歡欣賞你們瞧不起我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
沒辦法,祝荷本性難移,就是個小氣吧啦、睚眦必報的性子。
祝荷眯着眼,平靜地打量她現在的靠山。
背脊直闊,身形英挺。
祝荷淺淺出神,回憶起算計周玠的那一天。
當時很煩周玠那張臉,便沒閑工夫去欣賞被她扒光衣裳的周玠,而今想來,忽略那張臉,周玠身材很好,寬肩窄腰翹臀,一身漂亮的腱子肉,腰間腹肌塊壘分明,線條流暢起伏,觸感該硬的硬,該軟的軟。
皮膚嘛,不算白,是偏正常的膚色。
記憶最深的是那抹粉色——那時迷倒周玠後,除了僞造指甲痕迹,為真實,她特意在周玠醒前給他弄了幾下。
祝荷挑挑眉。
冷不丁想起正事,祝荷柔聲道:“阿三,我差點忘了,濟春堂那邊有幾副藥沒拿,有勞你幫我去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