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也想到他一定已經逐個看過我的記憶了,多半是未能從中發現我與華商帝君的關聯,所以我很可能真的不認識華商帝君。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看其他的記憶,夷林就幫我把問題問出來了,“也許在其他的瞬珠裡!”
戰神無辜道:“你們不是隻想看陶染相關的部分嗎?”
“但……但雲筱的身份不可疑嗎,陶染又是從哪裡得到的雲筱?為什麼陶染會對她如此……癡狂,師傅你不覺得陶染的狀态不太正……”
戰神打斷失态的夷林,端起威勢說:“本尊不準備給你們看其他的,這也是為了遵守當時與雲筱的約定。”
從來就沒有人說過戰神是個好說話的人,他說完笑着看着我們倆,笑容沖淡了面容中天生的冷峻,“如果沒有别的事,你們可以回去了。”他手指一轉,屏風那邊的殿門應聲打開。
“師……”
戰神眼一凜,夷林就不再說話了,我隐約覺得在溫文的表象之下,這個男人實則是個冷情的人,夷林可能體會更深,他此刻早已噤若寒蟬。雖然戰神應我們所求給我看了過去的記憶,但不難發現,我們的對話始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弱弱地說:“什麼算别的事,探病算嗎……”
戰神深看我一眼,才笑道:“那你暫且留下吧。”
等夷林不情不願地走了之後,我來到戰神身前,噓寒問暖了一番才問他:“我是犯人嗎?”
“我不是收你為徒了嗎?”
“那……那你會教我嗎?”
“你想學什麼,隻管告訴夷林,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剛剛是不是承諾要悉心教導?”
其實我想問他……是不是很恨我,恨不得把将我扒皮抽筋。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用忍痛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弟子。
如果他不恨我,剛剛就不會先縱容琅瑛上仙抽我兩鞭子才肯出聲制止。
但我問了又能怎麼樣呢,嘴上說不恨,心裡就能不恨了嗎?
戰神已經算是明事理的人了,理智可以讓他不将陶染的死怪到我頭上,甚至他還可能對我抱有憐憫之心,在别人問起時,也會公正地說陶染是“咎由自取”。
但人性的部分呢,人性能允許他不讨厭我嗎……其實戰神剛剛已經明确給了我答案,他說不會親自教導我,言下之意是,他一眼都不想看到我。
胳膊擰不過大腿,我寄人籬下,保護還是圈禁,又有什麼區别呢?客氣點叫你一聲“雲筱仙子”,其實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既不是天賦異禀,出身又是歧視鍊最底層的凡人,思來想去,縱使心裡沒底,我還是張了口,“戰……戰神……”拱起手,“我能否與你斷絕師徒關系,重新拜入他人門下?放心,我……我會老實留在天宮,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我資質平庸,想要換一位普通一點的師傅……”
“…………”
戰神沒有馬上回應。
我在他打敗仗負傷之後,馬上要求換師傅……這個時間窗口難免顯得有點功利。
但我早就已經把人得罪了,如今隻是加深這種厭惡。
他應該知曉我的心思,陶染的死是我們都繞不過去的一道坎,這不是公平與正義的問題,這是他隻要一看到我,就會想起他自己親手殺死了陶染。
“如果你能找到願意當你師傅的人,自然可以。”
聽到他的話,懸着心落回肚子,我終于松了口氣,看來他明白我們雙方心裡的疙瘩,他不想看見我,我也不想和陶染有關的人和事在一起,剛剛的記憶碎片讓我心有餘悸,我能想象自己求着戰神将它們從我腦子裡取出來的場景,那是誰都不願意去回顧的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