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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啊,我會,因為這是師傅想做的事啊,就算它是錯的,我也要和師傅一起錯下去,我在天宮除了師傅沒有任何親人,對錯于我而言壓根不重要,更何況,對錯如何判斷?過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再回頭看同一件事,都能得出不同的結論,那對錯還有意義嗎?那不就是随着人觀念改變而改變的東西嗎?”
“巧言令色。”
“師傅,我真的沒有,我的記憶在師傅這裡,我到底認不認識白玉真,隻有師傅知道,退一步講,就算我真的認識白玉真,想幫他一把,那我也不會選擇欺瞞和利用師傅,我會來求師傅……你這麼寵我……隻要我軟磨硬泡……你最後多半還是會答應我的,對嗎?我又何必放着捷徑不走,非要去繞遠路呢?一旦敗露,我就會像現在這樣痛哭流涕地跪在你面前求你原諒……這是何苦啊!”
“升仙不是兒戲,我不可能答應你,而且白玉真隻有一條命,你不會拿他的命來冒險試探我的口風,保險起見,還是欺瞞我,引我上鈎更加穩妥。”
“……文淵帝君将我扣留過去,當時萬事俱備,我知道師傅你一定不會為了我而前功盡棄,如果文淵帝君震怒,殺了我也是可能的,可即便如此,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想着為師傅你和帝君解釋,希望他明白師傅的良苦用心,不要與你為難……我甚至都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我打心裡希望師傅你能成功!”
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居然還敢邀功,他聽罷冷冷地哼了一聲,說:“自然是要成功,你是為我,還是為白玉真,隻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師傅……”
他不勝其煩地說:“你走吧。”
“………”還是要逐我出師門嗎?
“沒我的允許,一步也不準踏出紫宸宮。”
聽到這樣的話,我竟覺得松了口氣。
戰神太驕傲了,被人愚弄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一時半會估計不會消氣,而且他認準的事恐怕很難改變。
現在文淵帝君和戰神都知曉我體内“毒”的事,于天宮來說,我不是個禍患也是個隐患,再失去戰神弟子的身份,我恐怕是真的要進鎖妖塔了。
這……這……真是天降橫禍啊!
從帝君那裡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我一番忠心護主的表現,能讓戰神念我一點好呢,誰知道,伴君如伴虎,竟平地起驚雷,一曲涼涼送給我自己。
我滿心冤屈地走回房間,面壁複盤。
仔細琢磨了一下,發現其實這件事屬于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再怎麼解釋也沒有用,因為按照他那套方式去理解,硬說我和白玉真串通一氣,邏輯也是通順的……
他們都希望此次“升仙”能夠成功,戰神是為了吸納人才,鞏固對凡間的統治,白玉真則是為了修成正果,雖動機不同,但目标卻是出奇的一緻,說我是為了他們誰都行,信與不信,全在一念之間……
與其費盡唇舌去解釋,倒不如搞清楚白玉真到底是誰,和我有什麼關系,為什麼在戰神看來,他值得我铤而走險。
想起白玉真之前的話,他說他們玉虛山遵天宮的命尋找一個凡人女孩,那個女孩後來被陶染神君擄走……很有可能我就是他口中說的這個女孩。
這麼說來當時陶染是從玉虛山将我搶去,并不是他們說的“接”人,雙方不但不融洽,還曾發生争鬥,而且還有傷亡,白玉真冒着魂飛魄散的風險也要升仙,為的就是向天宮讨個說法,還有……接回我?
他為什麼要我跟他走?
一身青衫,系白玉絲縧在腰間……難道他就是我在夢中看見的那個男子嗎?
***
“筱筱……”窒息的擁抱,幾乎要把人融進骨血裡一般,隻隔了一天,白玉真就打上門來,不愧是已有大成的劍修,玉虛山師尊,不過區區一個仙君,氣勢如虹,竟然斬了紫宸宮的牌匾,與神君之位的月塵師兄打得有來有回,難怪在凡間是當世劍仙,說不準還是其他修仙者口中傳說中的避世高人。
白玉真的表情甚為怖人,怒發沖冠,周身的氣流絞成漩渦,被他破壞的飛沙走石懸停在他身周,在那個領域内,仿佛時間停滞,萬物失重,隻有他踽踽獨行。
他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從淩霄大殿一路提劍來到紫宸宮,一副佛擋殺佛的氣勢,竟沒人能攔住他?
我聽見動靜,跑到前庭來,剛露面,就被這個闖入者一把擁入懷中,空氣牆将四周隔開,景物瞬間變得模糊。
這位玉虛山的師尊眉眼哀傷,他心痛難忍,滿臉的無助,幾近哭腔地呢喃着:“筱筱……我來了……可我來晚了……”自責之情溢于言表,難掩心中的悔恨和痛苦,“都怪我……都怪我……”
不知為何,他責備上了自己的無用,我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他已然擯棄軟弱,決絕地說:“我們走。”
走?走去哪裡?
前日聽了戰神的勸告,他不是已經決定要留下了嗎?怎麼短短一天又改變主意了?
“放開她。”一道聲音響起,是夷林來了,“我說讓你放開她!”執劍直指過來。
白玉真似乎早有準備,劍在手中若隐若現,瞬間化形,他一揮手,一道劍氣斬向夷林,另一隻手仍然緊緊護着我。
這一幕宛如橫店拍攝現場,我不禁制止他:“玉真仙君……”
白玉真卻轉向夷林,質問道:“陶染神君呢?那個畜生可還在?”
氣氛陡然梗住,落針可聞。
“…………”夷林收住劍勢,默不作聲。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我的事……就連剛升仙的人都知道了……全天宮還有人不知道嗎……我不再說話,深深領悟了什麼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月塵師兄看在文淵帝君的面子上,拿出了老成持重的一面,制止了夷林,對白玉真說:“陶染師弟已經仙去,仙君不可能不知,否則你又怎會出現在此興師問罪,隻是仙君有話不妨好好說,為何要動手?”
“動手?難道和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你們欺人太甚!”
再說下去,話就難聽了。
于是他收緊手臂,摟着我,壓抑怒火說:“我們走。”
夷林可不管那麼多,面無表情地用劍指着他,仿佛他再往前一步,就讓他血濺當場。
“我不走……你放開我!”
連推帶搡地掙脫出他的束縛,“仙君請自重!”
他猝不及防,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與他拉開距離。
似乎月塵師兄他們的圍攻,都不如我這一下對他的傷害大。
“筱筱……我……都知道了……原來那天他把你帶走後……他……他……”喉頭澀住,後面發生的事他說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怪我沒能救你……對不起……竟讓你經曆那樣的事……我瘋了一樣四處找你……可仙凡有别……我什麼方法都試過了……可我找不到你……”
他說着話朝我走過來,心都要碎了的表情,這時候連三歲孩童都能偷襲他,可他顧不上防備周圍,眼裡隻有面前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納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