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将壓在心底的無限恨意都釋放出來,咬牙切齒地叫道:“驚鴻!讓他死!”
“讓他死!讓他死!讓他死!讓他死死死死死死……”
“………”戰神被我癫狂的舉動驚到了,不知作何反應,雖然為時已晚,但還是訓斥道:“給我住口,不許再咒他死了……”
“不咒他死?”
沒意識到戰神是讓我别再咒神的意思,我隻覺得他拉偏架,厲聲叫道:“不咒他死,咒什麼?上廁所不帶紙?方便面沒調料包?他愛上的每一個姑娘都是大x萌妹?師傅,他這麼變态,喜好必然異于常人,我這麼咒他,說不定還成全了他!”
“我就是要咒他死!咒他死!”歇斯底裡地沖他吼。
一口氣堵在胸口,猛烈地喘息才回過勁兒來。
“…………”
汗液混着血水淚水淌到地上,像一條小溪,綿延地流向地勢低處,疼痛讓我覺得,那些掉落的,是我的眼珠,我的全身,都如燃着的蠟燭一般在灼燒中融化。
支撐着自己站立就已經十分費力。
“是他把我害成這樣的……如果沒有他,陶染不用奉命去找我,他不會生心魔,我也不會被他強x!”
“你也不用殺死自己的徒弟,琅瑛上仙也能等到心愛之人回來與她相聚,夷林不會來找我,阮師兄也不會被擒……”
“這些都不會發生……是華商讓我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讓我不值得被同情,讓我所承受的痛苦成了一個貓哭耗子的大笑話!”
“我……我從沒想過要陶染的性命……是……是他殺了人……還把刀塞進我手裡!”
“而我最恨他的就是,他把‘千蛛情絲’塞給我。從那刻起,我所經曆的一切,都變成了是我自找的,變成是我活該承受的……”
他等于在變相告訴我……
讓陶染強x我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
“我要他死!我要他現在就給老子狗帶!”
怒不可遏,擲地有聲。
戰神也許是來送我一程的,又或者他隻是動了恻隐之心,但卻沒想到,在他的眼前,是一個渾身是血,滿嘴胡話,怼天怼地,幾乎面目全非的醜陋瘋子。
在神罰之下,不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他接受了我即将死去的事實,眉眼疏離,神情歸于淡漠,沒有必要再在将死之人身上再花費精力了。
他奚落我說:“平時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大恨意。”
言下之意,是我藏得太深,裝得太好。
天天在他面前裝乖巧懂事,他哪裡見過自己甜美可人的女徒弟這一面,現在本性暴露出來,可見這個人平時在他眼前憋了多少東西,她能這麼恨華商,說不定也能這麼恨他。
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都要死了,還裝個毛線,我嫌他少見多怪,啧地一聲說:“那是因為以前我沒找到仇恨的對象,現在不是找到了麼。”
“…………”
人設全崩,估計他此刻非常幻滅,陌生地看着我。
他印象中的那個小徒弟,這時候會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乞求他說:師傅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如果真有用的話,我早這麼幹了。
“事已至此,無可挽回,走到如今這一步,你也是自作自受。”男人冰冷地給我下達了死亡通知書。
我哼笑幾聲,不以為然。
他問我說:“你可還有什麼心願?”
“想讓華商死。”我舉起雙手,一臉認真,兩根手指戳在太陽穴上發功。
“你在做什麼?”
“集中意念,加強腦電波,讓華商的腦袋像砸碎的大西瓜一樣爆炸。”
“…………”
如此幼稚的話語,讓戰神意識到面前的還是個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子,她其實還不到二十歲,可卻在這裡談論生死,用愚蠢幼稚的手段,對着一尊真神做無用功。
神明之間的紛争,究竟為什麼要拉一個小孩子進來?戰神是有悲憫之心的,否則也不會替雲筱擋天雷,他故作輕松道:“我以為你會求我殺了你,讓你從痛苦裡解脫。”
“那個不着急,一會兒再說,等我先咒死華商。”我輕描淡寫又執拗地說道。
“…………”
過了一會兒。
“師傅。”我叫他。
“嗯?”
他以為我病痛稍緩,恢複神智了。
隻見我維持着神經病的發功姿勢,敵意半月眼瞪着虛空說:“等我咒死華商,我們一起去救阮師兄。”
Boss死了,關底就好打了,我樸實地想着。
“…………”
連他都快把阮靈瑜忘了,卻被一個危在旦夕的人提起來,那還是他的親傳弟子,如何不令人五味雜陳?這仿佛是對他薄情寡義的指責,然而我越是态度認真地說出這樣天真的話,戰神越覺得哭笑不得。
在他眼裡,這個孩子已經被痛苦折磨得近乎崩潰,行為舉止怪異,胡話連篇。
華商不會死,會死的隻有她,管别人的前提是她能活下來。
聽她發出凄厲的慘叫聲,“夷林師兄教我的大聰明法術失效了!追上來了!三倍!啊!變成三倍了!”看她滿地打滾,拉扯自己的頭發,揪下一把接着一把,将自己抓得滿身血痕。
男人變得更加沉默,神情複雜難辨,無言地看着她在苦痛裡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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