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臉莫名:“不是明擺着的嗎?我嫁給孟翊君,再請他們襄助我師傅出兵丹穴山,便更順理成章了,都是一家人了,自然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丹穴山沒給他們的新娘,天宮給了,誰是真朋友一目了然吧。”
“确實。”見我還不願說實話,口口聲聲倒都是為大局着想,他放開手,問我說:“白玉真呢?”他大概是怕我之後突然反悔,再涮南海一次。我給了他一個“關你什麼事”的眼神,走過他回了房間。
白玉真在趕赴青丘的途中,如何能知曉此事?
沒幾天,派去的人帶回了消息,說是戰神閉門謝客,沒能見到,但傳話的人隔着殿門告訴他,戰神已然應允了這樁婚事。
接下來就是訂婚期了。
孟翊君約我見面,他背對着我坐在石桌旁,頭微微揚起,癡望着梧桐細葉,不知是不是因為鳳栖梧桐,睹物思人。我喚了他一聲,他聽見了,沒有轉身,隻是讓我坐下,他為今天的話題起了個頭:“陶染……”
“………………”
我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他們派去天宮的人不光帶回了戰神的允諾,還打聽到了一些别的事,有關我的。
他靜了幾秒,像是他也需時間消化這些内容,再開口,卻是陳年往事:“陶染神君先前來過南海,尋秘鱗石,鍛他的劍,但他卻一劍斬斷了塹橋,你知道塹橋嗎?就是凡間說魚躍龍門的那個門,兄長自然大怒,他緘默其口,認了行徑,卻斷不肯認錯,答應日後會幫南海做一件事,便揚長而去,那件事他到今日尚未兌現。”
說罷,孟翊君終于将視線移到我臉上。
我裝糊塗,接過他的話說:“沒想到陶染師兄與南海還有這樣的淵源,不知孟翊君想要師兄做什麼?”
他不理我這些,直截了當地問我說:“你與陶染神君是何關系?”
我又将陶染從魔君手裡救下我的事兒說了一遍,說到最後總是一聲長歎,眸泛淚光,孟翊君不知該相信誰了,聽我說得傷心,也隻好安慰起我。
這時有人在我身後說:“還想做戲?”
瓊華神女氣勢洶洶地殺到我身前,她跟孟翊君說:“阿憐,你可别被這個女人給騙了!”沒想到準新郎官還沒攤牌,長嫂就率先發難了。
瓊華神女已不似先前的和善,她把我那些爛事悉數抖落出來,勾引陶染,又誣陷陶染強x我,害死了他,還勾引戰神,現在是得知戰神要娶親了,着急找人接盤呢,“一個小姑娘怎能如此不要臉?”
“你以為你那些事藏得住嗎?我們已經不嫌你凡人出身,你卻要害我們阿憐!”
“阿憐你别傻了,聽說她還和一個神君不清不楚,兩個人已經住在了一起,說不定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誰知道那是誰的孩子……”我氣急,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想要做什麼?”她厲聲道,身後已經有護衛沖了上來,我無可奈何,隻得看向孟翊君,泫然欲泣地辯解說:“不是的,真的不是,你不要聽那些話,陶染是我的師兄,我們沒有男女間的關系,我……”
翻來覆去隻會這麼一句話,孟翊君聽厭了,兩個女人吵得他心煩意亂,他叫嫂嫂别再說了,隻問我說:“你現在可還是……”他不願當衆給一個姑娘難堪,沒有說完。
一個人說也許是冤枉,可是所有人都那麼說,衆口铄金,事實就擺在他眼前,瓊華神女沒想到孟翊君還在自欺,對這樣的女人還抱有一絲希望,接過來問完:“阿憐問你還是不是完璧之身。”将這個女人身上最後一塊遮羞布撕扯下來,推她到烈日之下示衆。
見我沉默不語,他也就明白了,“阿憐……”孟翊君扶桌起身,擡手示意嫂嫂不必再說,“我想一想。”留下一句話,便身形頹唐地離開了。
“雲長使。”
等孟翊君走遠,瓊華神女叫住我,又遣走随從,庭院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她沒有甩我臉上五百萬讓我離開她家阿憐,而是忽然語重心長起來,說有嫁入豪門的夢沒什麼,她也是從小女孩過來的,“剛剛的屈辱如果已令你難受,那今後還會有更多,你當如何?”
“懸崖勒馬吧,你再聲名狼藉,也隻是一個人受着,無牽無絆,自己不在意便如清風拂過,一旦成親,便不是能随心而為的了,這些事情,不管你自己如何看得開,它們都成了你丈夫手裡捏着的把柄,高興時相安無事,但人無百日好,到那時,他叫你如何你便要如何,逃也逃不掉,那一紙婚書,便成了你賣身為奴的契約……”
她還說了許多,有些我能聽懂,有些我聽不懂。
剛剛入夜,就聽到外面熱鬧起來,劃破寂靜,仿佛哪裡着了火一般,人影憧憧,我手心攥着戰神給的黑珍珠,開門溜了出去,先找到初畔,她正忐忑不安地守在門口張望,也沒有睡,“雲長使!外面怎麼了?”我囑咐她說在屋裡待好了,千萬别出去,“他們應該是沖我來的。”
見我說完就要走,她拽住我,小手冰涼,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
這幾天已經把地圖摸得差不多了,我一路猥瑣躲避,到了蘭亭房間門口,特地站穩了,先将氣息調勻,才推門而入。發現蘭亭對門而坐,似是等待良久。
我滿面春風,拱手迎上去:“蘭亭仙君,住得可還習慣嗎?”
不知道我倆誰是主誰是賓。
他沒接話,說:“雲長使深夜來找小仙,不請自入,可有什麼要緊事?”
門外适時地響起喊打喊殺的聲音,似乎短兵相接,我往桌邊一坐,臉上有嗔怪之色,怪他見外:“兵荒馬亂,本神君當然是來保護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