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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廣陵君有幾句話還是在理的,新的凡仙初來乍到,毫無根基,本就需要有人引領,如若上神願意賜名,豈非殊榮?何況還有機緣被上神直接收入門下……”
夷林立場動搖,倒不是他被廣陵君說服了,而是這裡面有白玉真的事兒,聽廣陵君說那八位劍仙很可能就此歸了白玉真統帥,之前查戶口可都是他一家一戶走訪的,結果卻是給他人做了嫁衣,功勞和勝利的果實都被掠奪,如何不叫人憤慨,而且那個人還是讨厭的白玉真!
當時他能放任阮靈瑜被擒,說明他的厭惡從來不甘于停留在“想想”的階段,隻要給他機會,他會毫不猶豫付諸行動,對白玉真落井下石。
“師兄,你有沒有想過……早晚有一天我會嫁人的……”我隻是試探着問了一句,誰知夷林臉色驟變,逼問我說:“是不是兆和那厮賊心不死,利用職務之便糾纏于你?難怪要設禁将我擋在外面!”吓得我忙搖頭,看來還是不能讓他知道白玉真與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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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台
“事情就是這樣,這些東西……”将搜集到的有關紅鸾星君中飽私囊的罪證推過去,我對兆和上仙說:“全憑上仙處置,今天交給上仙,雲筱便會将這些事忘個幹淨。”
再三思量,我還是不便把手伸得過長,說到底這是人家的“家務事”,而且信息不對稱,連我都能查出來的事,保不齊早有人盯上了,我突然檢舉貪官污吏,說不定就壞了哪位上神的大棋,那最後死的還不知是誰。
而且這件事牽連甚廣,打擊面大,處理誰?處理到哪個層面?難以拿捏……隻有熟知雲台事務的兆和上仙能把握好火候,相對來說,他還算比較正直。
雖然我嘴上說“就算上仙當場将這些燒了,雲筱也無半句怨言”,但怎麼可能呢?紅鸾虎視眈眈,在廣陵君面前編排兆和,老想取而代之,兆和與紅鸾不睦已久,絕不會息事甯人,替紅鸾湮滅證據。
抓米倉裡的老鼠,最不能的就是打草驚蛇,兆和随手翻開最近的一冊賬目,說:“你信我?别忘了我也是雲台之人……”
我摘下腰間的“千機令”物歸原主,說:“說到信任,是雲筱沒有辜負上仙的信任。”
有些話不用挑明,他知我對紅鸾星君有興趣,耳報神必然将我的一舉一動禀報他了,他思量一番,決定将“千機令”交給我,其實就是讓我查的意思。
他假裝不知我想要做什麼,如果我被紅鸾星君發現了,那也與他無關,但要是真查到了什麼,那他便能借刀殺人。
現在我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給他,不但查到了狠料,還把量刑定罪的權力全部讓渡給他,等于我全程為他跑腿,給他當了個小分析員。
紅鸾老實本分的話,自然相安無事,但他自作孽就怪不得别人了,兆和收拾他沒有絲毫心理負擔,他問我說:“你希望他得到怎樣的懲處?”
其實是變相詢問我和紅鸾的過節,就像鴻嶺說的,他并沒有得罪過我,甚至都無交集,我沒理由緊咬不放。
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失去兆和的信任,我一五一十地将葉娘的事告訴他,兆和先是詫異,聽到我熬夜找渣男,又露出迷惑的神色,最後定格為一個半信半疑的表情,似乎很想相信,但又過于離譜,他說:“你是說……你原本隻想将那個騙了她的男人找出來?”
我點點頭:“對。”
兆和的視線落到桌上一摞摞山巒樣的證據,這沒十天半個月啃不下來,更别說要死盯着數字反複推敲,串聯線索,走訪知情者,再彙成報告……
費時費力費腦細胞不說,最重要的是……這裡面沒有一項證據指向他誘x那個女囚。
八杆子都打不到,是不是查錯了?
我明白他的疑惑,就像那個叱咤風雲的大毒枭阿爾卡彭,誰都知道他有罪,可就是找不出罪證,又沒人敢指證他,但在故事的結局裡,他還是锒铛入獄了。
隻不過,抓捕他的罪名既不是殺人放火,也不是運毒販毒,而是——逃稅漏稅,神奇吧?緣,妙不可言。
如果兆和不想重拳出擊,也可以小懲大戒地讓紅鸾星君退髒,光是羅織樓不翼而飛的“赤英石”就夠讓他傾家蕩産的。
這種拼命爬上來的人,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一夜回到解放前,錦衣華服褪去,露出妖奴的佝偻幹癟身軀,這可能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此時此刻,适合中二,我說:“正義是存在的,隻不過有時會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實現。”
兆和愣了下,他領悟了我的意思,也笑道:“殊途同歸。”
對,殊途同歸,默念了一遍這個詞,作惡是有代價的。我相信交給他能妥善地解決,心态放松下來,歇口氣,端起桌上的茶杯,剛放到嘴邊,見兆和驚訝地盯着我,我對他笑笑,喝了一口才發現原來是我拿錯了,這杯是兆和的,我的那杯為了給資料騰地方,放到了視野遮擋的對角線上去。
“呃抱歉,那這杯就歸我好了,你不要碰了,我再……”忙叨叨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上仙?”他沒有放開,似乎不是無意間碰到,見我傻愣站着,安撫說:“你先坐下。”又将我的手放到桌面上,用手覆着扣在底下。
我的手怎麼了嗎?
此時我已經完全懵了,聽他這樣說,也隻好先讷讷地坐回去,莫名地望着他,等他下文。
過了一會兒,似乎他組織好了語言,說:“今後我來照顧你,可好?”一邊說着,一邊攏起手指,分明的骨節突起,手被他攥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