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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剛剛不少人都見到了雲台令,既然兆和亮出了令牌,人證自然少不了,旁觀者們紛紛出聲指證:“是雲筱神君搶婚,又因婦人無知,提出無理要求,害得玉真神君不得不涉險渡劫!分明是她想害人性命!”
喧嚣聲中,執法上仙得聲音冷冽,硬生生壓住衆人的嘈雜:“玉真神君歸還修為于彥平上神,是在狐主闖宴之後。他顯然是知道自己将會得到狐主的修為,有何危險可言?”
“他若不還修為,便是沾妻族光才得以飛升。玉真神君不願在妻子面前擡不起頭,劍走偏鋒,自殘神魂,實屬沽名釣譽。這件事,與雲筱神君何幹?”
人群被震住了一瞬,但很快,冰層裂開,竊竊私語重新湧動,有人不甘地出聲:“劫雲壓頂,神魂再割下去便再無回頭路,她卻一聲不吭,這是不能救,還是不願救?隻會抱着他裝作深情,男人如何受得了她這般楚楚可憐,嘤嘤哀求?說到底,她或許早就盼着這一切以慘烈收尾,好讓玉真神君娶不得旁人,與她一起化為塵煙。情深似海?怕不過是妒火中燒罷了。”
“雲筱!”
我把頭從琅瑛胸前的溝壑拔出來,一臉茫然。
回頭去看才意識到,就在剛剛,白玉真把我推出來了!
緊接着衆人神識一沉,再醒神時,玉真神君已經被劫雲包裹成一枚巨大的繭,雷閃穿梭其中,光芒乍起的一瞬,可以看到裡面有個人影,模糊而孤寂。
渡劫非一日兩日之功,人們本該各回各家,但他們還有一樁案子要審。
就在剛剛,白玉真将修為悉數歸還給彥平上神,聽他們提到折損,白玉真索性多還了一些——可多出來的這點修為,對彥平上神不過無足輕重,對他渡劫而言,卻是生死攸關!
天妒英才,紅顔禍水!玉真神君糊塗啊!
“你這——”彥平上神怒極,指向我,目光如刃:“為何要害玉真!”
我擔心白玉真,頻頻回望,心不在焉地拱拱手:“回禀上神,玉真神君渡的……正是情劫!”腦筋一轉,忽然想起老幹部之前的話,我呵呵一樂,說:“此乃天意啊,這是天道借由本神君的手給玉真神君的一次機緣!”
神仙也不是非得入了輪回變成凡人才能渡情劫吧?
這玉真神君連凡間都不用去,我直接讓他跟家門口就能渡上情劫,省得他來回跑腿,徹底解決了“渡劫遠,渡劫難”的問題,别人羨慕都羨慕不來,這不得謝謝我?
“什、什麼情劫!一派胡言!你……”
我張口就來,給老頭氣得臉色發紫。
沒有白玉真看着,我也不再背“偶像”包袱。
反正已經沒人喜歡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沒等他二次狂暴,執法上仙将我拽到一邊,上來就說:“你還會搶婚?怎麼不見你在我婚禮上也威風一把?”
陰陽怪氣的,我還以為他要警告我尊老愛幼,沒想到竟然是怪我一碗水沒端平……呃,難道當時你期盼着我把你從婚禮現場搶走嗎?那你還挺有少女心!
哼!
我不理他,昂着腦袋,戰神偏愛我,有本事你當衆把我抓走!我如此有恃無恐,是因為我剛剛瞥見貪狼星君的身影了,男人褪去勁裝,今日一襲紫金長衫,頗有些文氣,險些沒認出來……他們要是真對我動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戰神那裡去。
見我原形畢露,自私狡詐又小肚雞腸,給他氣笑了:“你是這般有骨氣的人嗎?嗯?乖巧柔順?楚楚可人?嗯?爪子呢,怎麼不伸出來撓人?”
你家桃夭是被她自己養的孽畜,也就是你親親女兒撓傷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說:“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擺出這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模樣,知道我狠不下心不管你!”
好像兆和認定我是無辜的,因為在他看來,我根本不喜歡白玉真,不然不會又招惹夷林,又勾引蘭亭。既然不喜歡,那又怎麼可能會來搶婚?所以我不過是順路經過,是那個該死的白玉真不要臉,一個大男人施苦肉計,把我騙過去!
“雲筱神君,既然衆人心中有疑問,你便把話說清楚。”說着,在衆目睽睽下,兆和将我推出去,施了個真言咒給我,怕那些傻子看不懂,他特地說:“如此,便表明你的每句話都發自真心,也好叫你自證清白。”
後半句是說給我聽的,暗示我順杆爬。
當着這麼多人面,他要“秉公執法”,自然不便明目張膽偏幫我,也隻能用這種迂回的方式暗助我。
但我閉口不言,他也沒辦法。
“你又給我下咒!又下咒!我讨厭你!讨厭你!讨厭你!”
還罵他。
兆和氣炸了要,竟然說讨厭他?!還是在中了真言咒之後?!豈不全是肺腑之言?!那聲聲入耳,似乎還帶着回音,他是多賤才會一次次忍不住出手管她!但也隻能無語看着眼前這個扶不上牆的蠢女人。
要我說什麼啊?
再給你們提供點新素材?
好讓你們裝上子彈,繼續攻向我?
你沒聽過那句話嗎?
“給我這個世界上最誠實的人寫的六行字,我一定能從中找到足夠的理由來絞死他。”
而且,人越多,我反倒越安全。
他們也說了,我可是戰神的愛徒!
愛!徒!
那我為什麼還要說話?
怕你們找不出絞死我的理由?
“不如本尊奏一曲助興如何?”青蓮君摩拳擦掌,看熱鬧不嫌事大,終于忍不住插手。
男人鶴發童顔,保養得當,他指間轉出一支青竹笛,順口問我:“雲筱神君,可是你讓玉真神君抽出修為還于他妻族的?”
這老頭是玄音的師傅,聲音老邁,面皮卻嫩得能掐出水。看在玄音的份上,我朝老頭拱拱手。
本沒想說話,嘴巴卻不受控地張開了。
悠揚的曲調自笛間流出,如同黃鹂鳴翠,婉轉動聽。而與此同時,我的聲音也不可抑制地傾瀉而出。
“不是,我也不想他抽啊!吃進去了怎麼還往外吐啊,這人有病吧!”
我愣住了。
……怎麼回事?
可剛剛的聲音的确是我的。
我摸着嘴巴,兩片嘴唇在我的手指下面蠕動,它們非常執拗地一張一合,于是聲音再此響起:
“而且抽出來為什麼不給我啊!給我多好啊!還回去人家也不念他的好!還把人得罪了!”
??????
“但既然是他自己的決定,東西也是他的,那他有權利處置,我阻止他就是幹擾他,他可能有什麼考量是我理解不了的……不理解,但尊重,可能這也是彥平上神看重他的原因吧,要他是個誰都能理解的俗人,退休老幹部也不會渡他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