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走後,江祈遠重新坐下來,繼續調整着氣息。靈力在體内運轉幾周後,江祈遠緩緩吐出一口氣。吃過段止給的丹藥,江祈遠便準備照例給薛糖沐浴更衣。
隻不過,才站起身,江祈遠體内的靈力倏然一亂,他渾身一僵。
他留在唐小米身上的追蹤術法被人解開了。
江祈遠皺起眉頭,第一次生出事情脫離自己掌控後的無力感,而追根溯源後,這些似乎都離不開唐小米這個人。自從在惠陽鎮遇見她,一切都開始偏移,遊離在江祈遠的計劃之外。
今日薛糖更是險些沒了命,徹底失去複生的機會。
痛恨自己的同時,江祈遠下定決心,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薛糖。任何想要傷害她的人,江祈遠都會盡快除去,這其中自然包括唐小米。
追蹤術法沒了,但江祈遠不信自己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個唐小米,更何況她的身邊還帶着糖圓,糖圓的氣息早就留在這間秘室的每一處。
天華劍主動地蹭了蹭他的手背,表現出躍躍欲試的模樣。
江祈遠垂下眼眸,輕輕地拍了拍它,天華劍便乖巧地溜去角落。與此同時,江祈遠朝寒冰玉床走去,小心翼翼地抱起薛糖,爾後走向浴堂。
在這次沐浴的過程中,江祈遠又檢查了一下薛糖的身體,見并無任何傷口和異樣,才又放下心來。
回到床上,江祈遠默默地在薛糖身邊躺下,拉住她冰冷的手,心卻充溢着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嘗到命懸一刻後失而複得的滋味後,江祈遠便對回魂珠抱有勢在必得的态度。
他一定會救活薛糖。
江祈遠閉上眼,卻沒有墜入夢鄉。他牽着薛糖的手,用自己的靈力滋養着她。與此同時,室内陷入了一息的昏暗,随後又亮堂起來。
江祈遠睜開眼,将自己的一絲神識留在了這裡,時時刻刻照管着薛糖,守護着她。
*
妖魔宮,聖女殿。
“娘親,你為什麼要去勾引那個狗男人啊?”
薛宛檀抱着糖圓,揉了一把它的毛絨腦袋,才問道:“糖圓,你見過他?為什麼說他是狗男人?”
短暫的吃驚和困惑之後,薛宛檀轉念一想,要是清離真如糖圓所說,是個狗男人就好了。畢竟,接近一個有脾氣的普通人總比接近一個沒有脾氣的聖人來得要容易一點。
糖圓心想,我何止見過他,還天天待在他身邊,吃他的靈石,看他給娘親的那具身體沐浴更衣,白日添妝呢。
糖圓看得出來,江遠雖然是個狗男人,但對娘親卻是真心實意的愛護。
隻不過……
糖圓琥珀色的貓瞳轉了一圈,悄然将室内的場景收入眼底。自從進入這裡,糖圓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如果它沒猜錯的話,這裡就是妖魔宮,而妖魔宮一向與天月宗勢同水火,是正道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是讓江遠窺探到娘親的真實身份,他還會繼續站在娘親這一邊嗎?
沉默了一會,糖圓恹恹道,尾巴都耷拉下來:“……娘親,他不是什麼好人,還是離他遠點吧。”
看出糖圓的有意隐瞞,薛宛檀眉宇一凜,扒拉住糖圓的貓爪子,不讓它輕易溜走,低下頭認真地問它:“糖圓,你到底是誰?”
糖圓:“……我是娘親的小貓咪。”
薛宛檀歎一口氣,松開糖圓,冷冷道:“如果你不願意對我說實話,那還是離開吧。不管是回到江遠身邊,還是去哪裡,都與我無關了。”
“!”
糖圓貓瞳一豎,回身死死地賴在薛宛檀身上,一股子無賴勁,薛宛檀愣是無法把它扯下來。
于是,一人一貓開始了漫長的大眼瞪小眼生活,最後還是糖圓甘拜下風,伏在薛宛檀膝上,說:“……其實,我從前生活在妖魔之脈附近,那次大戰後我僥幸逃了出來,卻受了重傷,隻能化身成貓。”
關于那次大戰,薛宛檀有所耳聞。天華劍仙怒斬當時的妖皇和魔皇,妖魔之脈也被其一劍封印,至此妖魔兩族日漸衰微,而天華劍仙飛升成仙。
原來糖圓原先是妖魔之脈附近的生靈,怪不得當時會出現在那座山上……
薛宛檀繼續追問:“既然如此,你當時帶我去的那扇門也是與妖魔之脈有關?”
“是。”糖圓點點頭,“我以為打開那扇門就可以重獲力量,卻沒想到……”
糖圓嗚嗚一聲,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忐忑不安地蜷縮起來。薛宛檀說沒事,安撫了它幾句,糖圓才安下心,又親昵地往她懷裡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