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踏出電梯,靠近2304房門的時候,有些不太好聞的味道傳了出來。
擡手敲了敲門,沒人應答。
桑塔撥通了胡淞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或許是沒在家,又或許隻是不想見他。桑塔收起手機就要離開的時候,2304的門被打開了。
穿着居家睡衣的胡淞手搭在門把上,擡頭看了一眼來人是桑塔,胡淞随即松開手走了回去,盤腿靠坐在沙發上。
投影儀上電影的聲音傳來,桑塔拉開門,各種食物混雜的味道被吸入口鼻,桑塔屈指碰了碰鼻子,跨過玄關處堆着的好幾袋垃圾,進了客廳。
客廳地上到處丢着胡淞的衣服、鞋襪。
窗簾沒有拉開,書架上有着明顯的腳印,原先擺放在上面的書籍掉在了地上,亂七八糟的堆着。
胡淞面前的小桌子上擺了不少外賣盒,尤其是沒吃完的蛋糕,看上去似乎已經變質了。
桑塔看向左邊的廚房,堆摞在一起的鍋具裡滿是油漬,碗槽裡的水都快要漫出來了…
“不是答應過我,我不在的時候,也會好好收拾家裡嗎?”
聽着桑塔輕柔的話,胡淞瞬間坐直了身體,桑塔突然的轉變讓胡淞有些不相信。
桑塔卻沒有反應,收回在屋裡巡視的視線,看了一眼還在盯着自己看的胡淞,桑塔拉過客廳裡的垃圾桶,開始收拾小桌上的垃圾。
收拾了幾個外賣盒以後,桑塔看着自己滿是油漬的手,懶得再收拾了,索性就坐在了彌漫着臭味的房間裡。
拿出桌下放着的紙巾盒,桑塔抽了一張濕巾擦手,總覺得怎麼擦都有油敷在手上的不适感。
不一會兒,桑塔面前也堆了好些被用過的濕紙巾。
将濕紙巾全部塞進垃圾桶,桑塔有些煩躁的去了衛生間。
隻是衛生間裡也一樣,僅僅隻過了兩天,桑塔不知道胡淞哪來的髒衣服堆了一簍子。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流着,桑塔站在洗漱台前,平靜地将自己的牙刷、洗面奶、毛巾等用品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桑塔拎着一袋垃圾出來的時候,胡淞已經把地上的書放回了書架,小桌上的垃圾也被清理幹淨了。
見胡淞在廚房洗碗,桑塔把手裡的垃圾袋放到門外,進衛生間拿了拖把出來,一言不發的開始拖地。
兩人各自做着手上的家務,廚房裡水流和鍋碗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的讓家裡有了些生氣。
桑塔擦去了書架上的腳印,在衛生間裡洗幹淨了拖把,又把髒衣簍裡胡淞的衣服分類扔進了洗衣機。
房外胡淞的洗涮還沒有結束,桑塔待在衛生間裡,看着不停運轉的滾筒洗衣機,忽然覺得自己瘋了。
隻是沒想多少,桑塔轉身就拉開了衛生間的門,在胡淞的注視下進了卧室。
卧室裡還好,什麼也沒動,看樣子胡淞壓根沒在卧室住。
從周一回來開始,兩人都沒再進過卧室。桑塔執拗的待在客廳裡,哪也不去。胡淞也不進卧室,每晚就卧在他腳邊。
夜深人靜的時候,桑塔看着胡淞的睡顔,也想過,他們是不是還有可能。
…
收回紛亂的思緒,桑塔“唰”的一聲拉開了卧室的窗簾。
窗外的夕陽正好,橘紅一大片,桑塔腦海裡緩慢浮現“生生不息”這個詞語。
也不管身後的胡淞是否還在,桑塔脫了拖鞋就坐上了床,一直看着夕陽,一直看着,直到身邊塌陷下去,紙巾在自己臉上擦了又擦,桑塔才回過神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
“你還是這樣,會看着落日哭。”
胡淞有一下沒一下地折着手裡的紙巾,擡眼看着桑塔時,已經沒有了之前喝醉發瘋的模樣,溫柔又斯文。
側臉看着桑塔,胡淞眼神柔得似水,“很難過嗎?”
熟悉的沐浴露香味萦繞在鼻尖,桑塔看着溫柔又幹淨的胡淞,伸手環住他的腰,側身躺了下去。
臉埋在胡淞的腰後,桑塔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從前,隻是桑塔再沒聞到胡淞身上的味道,不是沐浴露的味道。
胡淞端坐着,視線落在窗外,手指在桑塔的頭上輕輕撫摸着。
外面的燈火亮了起來,胡淞也記不清楚,他有多久沒和桑塔這樣相處了。
…
桑塔比胡淞小四歲。
桑塔大三那年他們認識。
胡淞工作穩定了以後,才開始追桑塔。過了一年桑塔才答應和胡淞在一起。零零散散的時間加起來,兩人也互相陪伴了七年多。
桑塔剛開始工作的時候不太順利,胡淞工作也忙,沒注意到桑塔的情緒,有一天夜裡起床,才發現桑塔自己坐在沙發上流淚,胡淞因為這個事情内疚了很久,買了蛋糕哄他,後來也時常注意桑塔的情緒。
再後來就是今年,桑塔前段時間開始暴飲暴食,在家裡囤了很多蛋糕。胡淞以為桑塔工作上出了問題,隻是無論他怎麼問,桑塔都不說。
那段時間裡,桑塔看着太陽落淚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胡淞淩晨下了班回來,都能看見桑塔還坐在陽台發呆。
桑塔很少有長時間落淚的時候,現在想來,大概是知道了他和其他女生相親的事情。
…
“當時為什麼不問我。”
身後的桑塔已經睡着了,胡淞輕輕拉開桑塔的手,跪坐在床下看着桑塔。
“如果你問我,我可能就不會繼續去了。我一直以為你不知道。”
卧室裡一直沒開燈,隻有淡淡的月光鋪在地上,桑塔睜開眼的時候,胡淞還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