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蹲下想給安懷宇卷褲腳,手還沒碰到褲子,安懷宇就向後退去。
安懷宇搖搖頭,結結巴巴地說:"陸,陸哥,我自己來。"說完他就蹲下自己開始卷褲腳。
"嗯,随你。"
陸遠洲站起來,走到床頭,直接躺下。
他餓了,但現在還是晚修時間,學校食堂還沒準備好夜宵。
安懷宇重新站起來,目光輕輕落在陸遠洲身上。
此刻的陸遠洲正躺在床上,随意的翹起二郎腿,顯得十分悠閑自在。
安懷宇似乎被這個場景弄得有些無所适從,眼裡閃過一絲迷茫,就呆呆地站在那裡,雙手抓着兩邊的衣角。他微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吐出一句話。
陸遠洲注意到安懷宇的無措,他往牆面靠近,讓這小小的鋼闆床能再容納一個人。
他拍了拍床闆,招呼安懷宇:"過來啊,傻站着做什麼?"
安懷宇聽話地邁步走到他面前,動作僵硬,帶着拘謹。
安懷宇乖乖坐下,背對着他,面龐朝向前方那扇緊閉的門扉,兩隻手略顯生硬地揪着衣角,手指不自覺用力,把布料揉搓出細微的褶皺,透露出内心的窘迫與不安。
陸遠洲被逗笑了,他坐起來,"安懷宇,你幹嘛?你害怕我啊?"
"沒有。"
安懷宇轉頭與他對視,轉移話題,"陸哥,我們什麼,時候走?"
陸遠洲知道安懷宇在擔心什麼,好學生當然是擔心晚修的事了。
他手揉了揉安懷宇本就有些亂的頭發,安慰道:"等下晚修後再走。放輕松,我讓我舍友幫我們和老師請假了,再說你有校醫室開的證明,别擔心。"
安懷宇沒阻止他的摸頭行為,身體有些僵硬,點了點頭。
似乎是想起來中午的體育課,陸遠洲皺眉,他又說:"隻是你今天體育課曠課被老師發現了,體育老師很生氣,可能不太好辦。"
"我不是故意,曠課的。是他們……"
安懷宇急于解釋,幹澀的雙唇微微開啟。但太過于着急,本就沙啞的聲音被這麼一急,如同被磨損嚴重的琴弦,一時之間發不出聲來了。
安懷宇努力清了清嗓子,想發出聲音,但就想被扼住了喉嚨,隻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别急,你現在還是病人,先别說話了,不然小心以後都說不出話來。"
陸遠洲轉身到桌子上,又倒了一杯水給安懷宇。
他輕聲說道:"老師那邊别擔心,我會幫你證明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曠課的,是班裡的林于他們在廁所欺負你,害你沒辦法去上課的。"
安懷宇緩緩點頭表示同意,然後他低下頭,雙手捧着紙杯,就在他要喝水的時候,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你别哭啊,我說我會幫你證明肯定會做到的。"
看到安懷宇突然哭泣,陸遠洲瞬間急得手足無措。
他連忙上前,拿走安懷宇手中緊緊握住的紙杯,然後從褲兜裡掏出紙巾。
陸遠洲小心翼翼地靠近安懷宇的臉龐,用紙試圖擦去安懷宇眼角以及臉龐上的淚珠,由于緊張和慌亂,他有些着急,紙巾胡亂地在安懷宇的臉上擦拭着。
他安慰着:"好啦好啦,你别哭了,大男子頂天立地,這種小事情沒什麼好哭的?不就是一群傻逼欺負了你,我幫你打回去就好了。以後我保護你,你都不會被欺負了。"
安懷宇慢慢停止哭泣,用漆黑的雙眸看着他,眼眶裡還含着未滑落的淚花,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憐惜。
陸遠洲松了口氣,他邊給安懷宇擦眼淚,邊在一旁繼續說道:"安懷宇,别表現得那麼脆弱,男子漢大丈夫,要堅強一點,别人欺負你就要反抗回去,雖然我現在說要保護你,但總有我不在的時候吧,你要懂得自己保護自己。"
陸遠洲像個小大人一樣,這一刻他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要是小時候的他也有人對他說保護他就好了,不過沒事,就算沒人,他還不是健康地長這麼大了。
陸遠洲把紙巾扔到垃圾桶裡,又躺回床上,摸摸餓得幹癟的肚子,"安懷宇,躺下歇會兒,等會我們去吃夜宵,我請客。"
安懷宇看看他,又看看床,猶猶豫豫,還是躺下來。
他們盯着天花闆看,誰都不再說話,室内出奇的安靜。
陸遠洲習慣了安靜,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但為了打發時間,又為了照顧安懷宇的情緒,他第一次覺得他原來也可以這麼的話唠。
他絮絮叨叨着,安懷宇說不出話,隻能配合的搖頭或者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