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嗎,他回來的時候嘴都被親腫了。”
“我不想親。”
“我也是,哈哈,很好親嗎。”
又沉默。
懷疑猜忌的目光再次互相圍繞碰撞。
喬諒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
弟弟叫應灏,他和無比親密的雙生哥哥之間,有個從不互通的秘密。
很久以前。
他們剛組建起樂隊,還對喬諒有很深濾鏡的時候,應灏真的覺得他像神仙一樣潔白剔透,凜然不可侵犯。
但是那時候就在内部論壇上有隐秘的包養傳言。
說他被唱片公司某個高管包養。
應灏當然不肯信。
喬諒是什麼樣的人物?
有傲骨有傲氣,他應該挂在天上,高高在上地聆聽凡人的禱告。
事實是,的确不是包養。
是單方面舔狗的無腦獻祭。
喬諒被那個高大的西裝男按在牆上親,對方的手很沒分寸地往喬諒的衣服裡磨。一節冷白的側腰被摸得泛紅,怒得控訴喬諒的冷暴力,又變臉狗一樣癡迷地喊喬諒的名字說好喜歡他,要這輩子都和喬諒在一起,要結婚。
胡言亂語一大通。
應灏看得,大腦一片空白。
喬諒皺着眉毛用力推開他的肩膀,拿膝蓋頂,拿腳踹,下巴濕漉漉地罵了兩句。
等那個人走了之後,才面無表情地用紙巾擦嘴,拿礦泉水漱口,去洗手間洗手。冷淡的聲音清淩淩,不帶情緒地罵他是管不住東西的賤狗。
應灏就躲在一牆之隔的廁所隔間,捂着嘴頭腦發顫,看着下面,覺得喬諒在罵他一樣,罵得他耳朵都發熱發疼。
到晚上,應灏就忍不住掀開宿舍簾子爬到喬諒的床上,問他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喬諒手裡拿着寫歌本,極有風骨的字迹在說他是一個清高有氣節的歌手。源源不斷的靈感落筆在說他是極有天賦的歌手。
零星光亮暈染他的眉眼。
喬諒的思緒沒有被那個高管西裝男分走半分,筆走龍蛇将靈感傾注筆尖。漫長的等待讓應灏鼻尖都有了汗水,才終于聽到“笃”一聲筆尖的重戳。
喬諒寫完手裡這段才擡起頭。
清冷的眼睛直視他,懶散地轉了下筆。
紋身好看到紮眼,筋骨和黛青色的青筋相得益彰。叫人昏頭。想握着他的手拿嘴唇貼着去感受他的脈搏,到那時候,恐怕根本無法認知到,自己是怎樣一個匍匐的卑微姿态。
應灏那時候就有隐隐的崩潰預感。
寡言清冷但似乎人很好的喬諒,好像說不出他想聽的話。
因為他手腕上是阿爾法飛藍系列腕表,嵌合在他伶仃消瘦又極具力量感的手腕上,鑲嵌藍色碎鑽,很性冷淡。
起碼一千萬,還是絕版,價格早不知道炒到多少了。
不是還在酒吧駐唱的小樂隊主唱負擔得起的消費。
“包養,他也配嗎?”喬諒半擡着眼,眉骨挺拔,俊美無暇。陰影下淚痣清冷,微微蹙眉,平靜地說,“這種蠢透了的問題,下次不要問我。”
應灏這輩子都記得。
那個悶熱的、狹小的,能清晰聽到連廊外腳步聲宿舍。漏水的水龍頭發出尖銳爆鳴,而這一切都沒有他心跳的聲音大。
空氣裡起伏沉澱的幽靜冷香像是鐐铐。
他不可置信,喬諒居然是這樣的人。
更不可置信,喬諒居然裝也不裝了。
但又盯着喬諒手腕的表,恍惚,覺得這表确實很襯喬諒,那個高管的眼光還算不錯。
喬諒是個沒有心的人。
活該被人用力地鑽心地恨着,被恨和怨念澆灌,飼養他永無止境的貪念。
和喬諒做隊友已經三年半,可撞破喬諒和别人接吻的事情,也僅僅有一次。
樂隊發展越來越好。
喬諒的出色天賦終于被看到。
為他而來的聽衆樂迷越來越多。
但應灏有時候看喬諒若無其事地,用寡淡厭煩的态度對他們,就會忍不住萌生叫人崩潰的割裂感。
應灏仰頭看二樓嚴絲合縫的房門,白發在海風中飛揚。
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陰郁,眼窩深邃,影子如同猙獰惡鬼,沉默觀望。
那是喬諒和傅勳剛剛進去的那間。
好恨啊,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他們會在裡面做什麼。
喬諒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喬諒不懂的事情,傅勳也這麼恬不知恥不要臉嗎?
“如果是我,根本不會和喬諒進去,誰知道他要做什麼。那種惡劣的脾氣。”
哥哥帥氣俊朗的臉面無表情,坐得端正,手裡抱着的書還在三十分鐘之前打開的那一頁。
聲音好像有些幹澀的滞頓。
雙胞胎之間,有一種奇妙的心電感應。
哥哥并沒有看起來這麼平靜。
應灏心髒收縮着痙攣,翹着二郎腿,蜷着手暗自譏笑哥哥的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