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輪到下一個的時候也是初吻。
下下個也是。
他一輩子都是初吻。
江幟雍感覺自己思路又跑偏了,喬諒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他清高自強又有骨氣,說不定就是那種性冷淡到連接吻都受不了的人。
——那邵樂又憑什麼配??
他想到這裡就受不了,用力地道,“你就沒考慮過是喬諒隐瞞?”
“就算隐瞞,哥也是為我好,怕我傷心。你不懂,他真的很在乎我,已經完全離不開我。”
江幟雍感到熟悉的氣悶,“在乎你??離不開你??”
“他都叫我寶寶了……”邵樂搬出自己的無敵擋箭牌,琥珀眼湛亮,開朗道,“那可是喬諒,喬諒的性格會随便叫人寶寶嗎?他不在乎我怎麼會叫我寶寶?”
江幟雍聽邵樂開朗發瘋,幾乎聽到牙齒咯吱咯吱磨蹭的聲音。
冷峻的青年盯着他,嘴角抽動了下,不受控制道,“所以呢,他叫你寶寶能證明什麼?他以前還叫過我——”
邵樂:“什麼?”
“——總之,我不覺得你的地位有這麼穩固。”
江幟雍深吸了口氣,瞥過一旁鏡面的倒影,竟覺得自己有些扭曲。
他笑了聲,刻毒道:“你知道那個白月光的身份、地位、年紀,在什麼時候,遇到怎樣的喬諒,和喬諒發生過什麼故事嗎?”
你甚至連我和喬諒的故事都不清楚。
誰想在你面前隐瞞什麼,簡直都再容易不過。
希望你到那時候,還能因為喬諒叫你寶寶,這樣愚蠢又毫無價值的,惡心又膩人的,煩得要死的稱呼……
而什麼都理解原諒。
邵樂看向他,沒聽清,轉了下腦袋,“什麼?”
江幟雍懶得重複,“你是不是太過自信了一點。”
邵樂這句聽清了。金發耷拉下來,按着心口,虔誠道:“是哥的愛給我的自信。”
江幟雍:“……”
他又深吸了口氣。
他最後說。
“那你就等着吧。”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話音譏诮,“等白月光回來,看喬諒選你還是選他的白月光。”
不止如此。
他還說。
“希望你看到喬諒跟着白月光走,把你丢下,還能用寶寶這一套來勸說你自己。”
“到最後,你還是會和喬諒分手。”
喬諒撐着臉,昏沉發熱的頭腦不斷催促他入眠。他硬挺着不适感,睫毛懶洋洋地耷拉,細密的影子遮住淚痣。
不知道這麼簡單的問題,有什麼好問的。
喬諒很擅長騙人。
他可以騙别人他哥死了又活活了又死,還可以說哥哥今天在工廠被切斷了手掌,明天被車撞斷了腿。把親哥當工具故意裝可憐。
那又怎樣,哥哥的用途不就在這裡?反正是親哥,哥哥又不會在意。
同樣的,白月光也是這樣的用途。
隻要所有人都知道喬諒有這樣的白月光存在,任何忽冷忽熱的情感問題,最後都可以被他們找到答案。
一個很方便的……
喬諒昏沉的大腦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
——□□?
“呼——”
風倏然猛烈起來。
邵樂回過神的時候,他和喬諒已經在酒店的VIP休息室坐着。空調沁涼舒适。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他們在這坐了多久。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員提着醒酒湯走進來,放在桌上。
他才看到放在桌面的,喬諒的手機屏幕亮起。
喬諒壁紙是一張老街區的照片。
雜亂無章的背景,有些褪色的廣告牌。
喬諒騎着自行車,單腳撐地,濃黑銳利的眉宇有些青澀的帥氣。手裡卷着一本書,被拍的時候正蹙眉,有些不耐地逼視鏡頭。
在他後面還跟着一道影子,被裁剪到隻剩下一隻手。
邵樂看過這張照片很多次。
但唯有這一次,他忽然萌生了好奇。
“哥。”他湊近了些,“這張照片是誰給你拍的啊?”
喬諒懶懶地靠在靠背上,“一個老師。”他言簡意赅。
随手把手機轉過去,屏幕一面叩在桌上。
工作人員把醒酒湯分裝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然後是——
“阿諒?”
男性溫厚又磁性的聲音響起。
邵樂轉頭看去,在門縫外看到一個穿馬甲的男士。
臂彎挽着一件西裝外套,側臉棱角分明,鏡片微微反光。
目光深邃溫和,肩寬腿長,眉眼透出些不怒自威的強勢和穩重,是時間和閱曆沉澱出來的氣勢。
邵樂一時間覺得對方有些熟悉。
而對方的目光的确下一刻在他的臉上逡巡。
鏡片的白光閃爍,他把手裡的外套遞給助理,“是邵家的小兒子?幾年不見,都這麼大了。”
喬諒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半擡起頭,露出濕潤黑發下鋒銳清隽的眉眼,視線和對方相撞。
“季老師。”他低聲說。
男人緊繃的眉頭一松,似乎在歎氣。然後推門走進,腳步聲輕而沉穩。
邵樂這才看見,這位被喬諒稱為季老師的男人,鏡片下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比他更淺,在光下甚至偏向金色。
他半蹲下身,靜靜看了喬諒一會兒,伸出手。
邵樂忽然聽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兩秒,一種怪異的直覺,讓他飛快伸手截住男人的手。
男人隔着鏡片瞥他一眼,手仍往前遞,開玩笑似的,“放輕松,對我沒必要有這麼大敵意。”
這隻手碰到喬諒的額頭,指腹拂開碎發,試了下溫度。
喬諒沒有說話,垂着眼,半昏睡的樣子也仍是透骨的清冷。
“好孩子。”男人輕聲說。
邵樂:“你——”
“阿諒酒後狀态不太清醒,麻煩你明天早上轉告他,”男人從胸前口袋抽出名片,遞給邵樂,“打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