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他的媽媽懷疑他是個男娼或者罪犯。
葉舟急促的呼吸格外清晰。
葉萍問:“不舒服嗎?”
李健雄的嘲諷同時跟上,“那也這麼巧,你一問就生病。”
葉舟無法讓自己冷靜。
他早就想忘了過去,但是人在虛弱的時候,各種不堪回憶都會找上來。
葉萍和李健雄的交談還在繼續。
“你不知道,他從小就身體差。”
“我看他好得很,打人沒手軟過。”
“他打小在孤兒院,留了一堆病根,好不容易被一家人領養,沒想到那家人第二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他還被……诶,要不是看他實在可憐,我也不會把他接到身邊養着,你就不要再說他了。”
“小時候的事情肯定早就忘了,你對他那麼好,他還這幅鬼樣子,怎麼對得起你。”
“好了好了,他現在這樣,我也要負責任的。”
葉萍壓低了聲音,語氣也愈發沉重。
“媽。”葉舟叫她,“我有點發燒了,你能不能來看看我?”
“可是媽媽今天和李叔去送小李返校……明天好不好,明天媽媽一早就去看你,你自己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
“嗯。”
電話那邊,年輕男孩的聲音充滿活力。
他也叫葉萍媽媽。
他說:“媽,東西我拿就行,你不用操心,”
葉舟挂斷了電話。
鼻尖一熱,用手抹了把,滿手心的血。
鼻血順着胳膊往下流,葉舟越着急把血止住,越是狼狽。
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他應該盛裝出席,淡定看着夏樹哭成傻子,然後笑着把夏樹送上火車。
可是他現在暈到站也站不穩。
葉舟不甘心。
他想要的并不多,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到。
一定要他連夏樹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嗎。
一定要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依靠嗎。
一定要他相信老天爺就是鐵了心耍他嗎。
葉舟咬着牙,把自己收拾好。
臉色蒼白,衣服也全部是深色,但是首飾全部到位了。
有了這些小玩意兒,葉舟的心就能安定。
-
下樓時,葉舟眼前所有東西都在打轉。
破舊樓梯反複加固過,被踩得吱呀作響。
葉舟扶着把手向下,目光忽而被斜下方一模枯黃色吸引。
那好像是,那個什麼賜的木雕?
摔壞了嗎?
可是葉舟能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葉舟伸手去撿,再往下一步——
眼前的世界翻滾着。
葉舟連摔七八層台階,最後倒在平台。
用來固定的鐵絲在欄杆上捆了一圈又一圈。
凸出的尖端沒入葉舟的小腿外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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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醫院裡,顧疏河接到一通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顧疏河居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葉舟已經兩天沒有聯系他。
這段時間,顧疏河一直在等。
現在看來,他赢了。
顧疏河背過身,“喂。”
“這是我的錯嗎?”葉舟的聲音像泡在水裡,模糊不清又低沉。
“什麼?”
“我真的不明白。”
“葉舟?”
“為什麼?”
顧疏河皺眉,“你想說什麼?”
“夏樹走了,我沒能去送他,他肯定很傷心,可是我也不能攔住他,他應該自由的。”
顧疏河心頭無名火忽起,“我很忙,如果你沒事,就先挂了。”
“顧疏河,我要你現在就過來。”
“你任性夠了嗎,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這個世界不是圍着你轉的。”
護士的聲音插.入,“顧天賜家屬是嗎?”
葉舟的聲音繼續傳來。
“顧疏河,我要見你,我現在就要見你。”
“不行。”
“我給你二十分鐘。”
葉舟的聲音冷靜得有些詭異。
“從現在開始,一分鐘割一刀,二十分鐘後,我要你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