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看就知道了。”順着江牧野的目光看了一小會兒，李琀突然問，“你身上有吃的嗎？”

“吃的？”江牧野把全身的包翻遍，除了手機再找不出第二樣東西，“你餓了？也是，這都到午飯時間了，要不...”

江牧野想說要不我們先回後廚找點兒吃的，但看着身後同樣遙遙無際的步道，江牧野沉默了。

“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去。”李琀撚了撚指尖，“算了，繼續走吧，運氣好的話很快就能走出去。”

有了見鬼、入夢、被找替身這幾件事的經驗，江牧野不覺得自己運氣能好，但這會兒除了繼續走也沒其他辦法，又數着美人蕉往前走了幾十米，江牧野意外的發現綠化配置變了。

綠化是營造氛圍、區分區域的重要标志，綠化配置變了，就意味着可能走到其他區域了。

“咱們是不是走出中央景觀區了？”江牧野驚喜。

“走是走出來了，但是我們到的好像不是聯排别墅。”李琀指着遠處孤零零的那棟房子，微微皺起眉，“你眼睛好你看看，那門牌号是不是8開頭？”

江牧野眯着眼睛仔細分辨：“你别說，還真是，8...800...1？”

“前面的是8001？我前天晚上住的那棟别墅？”江牧野震驚，“不對啊，我住那棟門口隻有條車行道，哪來直直通過去的步道？還有，我旁邊不就是你住的8002嗎？怎麼8001門牌号都能看清了，8002連個影都沒出現？這不合理啊。”

“鬼都見過了，你還指望合理呢？”李琀拍拍江牧野，率先朝着8001走。

江牧野趕緊跟上。

和之前怎麼走也走不到頭不同，看見8001後，江牧野感覺才走了幾步，就到了院子門口。

除了原本的車行道變成人行步道外，8001整體跟江牧野之前見過的沒什麼差别，隻不過院門大敞着，不用刷卡了。

走進房間，江牧野更加确信這就是他住過的8001，拖鞋扔在門口，被子堆在床上，連被子上壓出的痕迹都在。

看着亂糟糟的房間，江牧野有點兒不自在：“那個，怎麼也沒個保潔來收拾收拾呢。”

說完江牧野意識到什麼：“對哦，保潔都沒來上班。”

“來上班了也進不來。”李琀關門，上好防盜鎖，又在屋子各處仔細檢查完，才一屁股坐到床上，“這是8001，又不是8001。”

江牧野：“哈？”

李琀沒再出聲，他躺好，拉過被子把自己裹成繭。

“什麼又是8001又不是8001的，你給我解釋解釋啊。”江牧野追問。

“你可以把這裡理解為時空裂縫？時空碎片？或者時空随便什麼都行，它跟正常的世界有交集，又不屬于正常世界。”李琀打了個哈欠，勉強睜着淚汪汪的眼睛解釋，“山海經聽說過吧？像裡面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基本就生活在這種空間縫隙。”

江牧野還想再問，李琀眼皮無聲合攏，任憑江牧野怎麼喊都沒一點兒睜開的意思。

“你這睡的也太快了吧？”江牧野從震驚到沉默。

沉默過後，他嘗試着理解李琀的話，李琀說這裡是時空縫隙，是正常世界和非正常世界的交集，正常世界就是他居住的世界，非正常世界是山海經世界，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就是山海經世界和他居住的世界的交集。

現在，他們從正常世界到了這裡，是不是意味着山海經裡那些怪物也在這裡？

換句話說，這個地方很可能有怪物？

有怪物？！

江牧野趕緊搖李琀：“别睡了别睡了，你醒醒，這地方搞不好有怪物，我們得想辦法離開。”

李琀被迫掀開眼皮，不情不願哼哼：“不是搞不好。”

“什麼搞不好？”江牧野沒懂，手上也沒停，“算了，别管什麼搞不好了，你快起來，出去再睡。”

“出不去。”李琀翻個白眼，維持裹成繭的姿勢坐起來，“你可以把這地方想象成一個小水坑，正常世界是個巨大的水坑，巨大的水坑旁邊有無數這樣的小水坑，每個小水坑裡住着一個怪物。”

“所以，我們現在是從大水坑到小水坑了？”江牧野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捋，“既然能從大水坑過來，那肯定也能回去才對，我們原路返回去不行嗎？”

“問題就出在這，大水坑和小水坑正常來說不連通，除非有特殊情況，例如，有人強行打開連通口，或者是有人實在太倒黴。”李琀說完，意有所指般看向江牧野。

“哦，不好意思，我太倒黴了。”江牧野領悟了。

“你是挺倒黴的。”李琀點點頭，“正常人幾輩子都不一定能進來一次，你三天進兩次。”

對上江牧野迷茫的圓眼睛，李琀歎口氣：“先給我說說你第一晚看見了什麼。”

聽江牧野說什麼風雨閃電和敲門聲，李琀都沒太大反應，隻有聽江牧野提起門外站着的“人”是自己，李琀才輕輕挑了下眉：“這個水坑裡的怪物可能有點兒麻煩。”

“麻煩？”江牧野沒懂。

李琀：“時空縫隙裡的怪物各種各樣，但按照麻煩程度來判斷，就隻有吃人或者不吃人兩類，不吃人的怪物通常維持本形，吃人的怪物卻喜歡幻化成最近品嘗過的人類。”

“品嘗過？”江牧野猛地瞪圓眼睛，“等等，你也沒被吃啊？”

李琀：“它應該是嘗到了我的血。”

打了個哈欠，李琀慢吞吞解釋。

在江牧野噩夢連連的那個晚上，住在8002的李琀也感覺到了異常，不合理的風雨聲，電閃雷鳴，還有隔壁8001門外憑空出現的敲門聲。

為了确認江牧野是否安全，李琀咬破指尖做了次占蔔。

那次占蔔的結果很奇怪，原本應該出現的飛蟲一隻都沒出現，而用鮮血繪制的小圓圈卻肉眼可見的縮小，現在想想，那些血很可能是怪物吸食了。

吸食完李琀的血，怪物擁有了改變容貌的能力，也竊聽到了占蔔那一瞬間李琀的心聲。

“我懂了，你當時在想這個東西太傻了，為什麼敲房間門不敲院門，所以他就跑去敲院門了。”江牧野想了想，再次提問，“那我當時怎麼離開這個時空裂縫的？是你把我拽出去的？”

李琀搖頭：“可能是時間到了，或者是另一個倒黴蛋也意外闖了進來，大部分怪物隻對獨行人下手，看見兩個人，它就把你們打包扔回了大水坑。”

江牧野啊了一聲：“對，那時候鄭天原出現了。”

鄭天原出現了，怪物發現有兩個人，于是把他倆一起扔回正常世界，這邏輯清晰合理，但江牧野依舊覺得哪裡不對：“我們現在也是兩個人，為什麼回不去？”

李琀沒說話。

“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怪物沒發現我們。”江牧野自行分析，“照這麼說我們隻需要在這等着，等怪物出現，發現我們是倆人，我們就能回去了。”

李琀還是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