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吧,今晚不回家,明天還有課,去學校那的房子住。”
“行,”臨走還是一臉複雜地說,“别想太多,做你想做的,真有什麼事打電話和我們說。”
“放心啦,真有事,我肯定會和你們說的。”
南庭傾帶着九分的憂慮離開,希望能有個好結果。
南伊檀看着手機上的答複,勾了勾唇,把杯中最後的殘酒飲了,尋着地址找去。
那是間休息室,推開門,黎珩阙早早等在裡面,淡色的唇添上兩分血色,西裝外套敞開,領帶解了,襯衫扣子解了兩顆,那點似有若無的色氣更加明顯。
漠然的眼神再看向走進來南伊檀柔和了些許,“天色不早了?想說什麼?”聲音懶懶的,浸潤着酒意。
南伊檀吞了吞口水,一是緊張,二是這樣的阙哥誘着人移不開眼。
“我想把生日禮物送到你手上。”穩了穩心神,走到黎珩阙面前,從口袋中掏出個方方正正的黑絲絨禮盒。
黎珩阙盈着朦胧笑意的眼神變了,放松的脊背挺直,手指神經性的抽動一下。
“是什麼?”希望和他想的不一樣。
可惜事以願違,南伊檀打開禮盒,或許那不應該叫禮盒,稱作戒指盒更為合理。
絲絨布上躺着枚瑩潤透亮的綠翡翠戒,表面雕刻着龍形花紋,纏繞在戒指上,可見雕工的精細。
“這是你大哥不願收下的戒指,拿來送我嗎?”說着開玩笑之語,遞出了個再合适不過的梯子。
可惜事與願違,南伊檀并不想順梯而下,“不是,”定定注視着黎珩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拂去那層眼型自帶的虛假情意,眼中滿是真摯與執拗,“阙哥,我喜歡你,我不否認我的沖動,在我們感情還沒到那份上的時候,就向你沖動的告白,但是阙哥,你知道的,我為什麼會沖動,”苦笑一聲,“再不說的話,我怕以後我連和你說話的資格機會都沒有了。”
黎珩阙在慢慢和他拉開距離,不了解的人不知道這許多,當事人呢?當事人怎會察覺不到?
黎珩阙靜默着未發一言,
“我知道,真要把我倆放在一起看,誰都看得出我配不上你,我自己并不否認,甚至是認可的,但我也在想,若真能找個能配得上你的人,或許這世上找不到,既然都要放低要求,我為什麼不行?”
“我有想過許多追求你的計劃,浪漫的,熱烈的,不顧一切的,可我知道我名聲本來就不好,他們想怎麼說都無所謂,我不想牽扯到你,所以再多的動作我不敢做,不敢過多的越界,隻好在手機上多逗你開心,多和你吃兩次飯,多和你展示點我并非真是個一無是處的纨绔子。”
“無奈阙哥不願再給我更多的時間,所以趁着這個機會,在你我還徹底未回到曾經的陌路人,向你言明我的心意,我喜歡你,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我一直覺得我的喜歡浮于表面,不過是對某種事物的喜愛才想要追求你,但明明沒和你相處多久,見面的次數手指數得過來,我卻發現我越來越深陷不可自拔,阙哥,你願意答應我的追求嗎?做我的男朋友,和我規劃有你我的未來。”
這都不像是他說出來的話,直白又鄭重,沒用更多的華麗語言渲染,更能聽出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像他所說的是沖動而為,但抿起的唇,蜷起的手指,下意識緊繃的身體,都能看出他并不如表面的平靜。
黎珩阙一直沒有出言打斷,平靜甚至透出絲無情,冷漠的目光落在那張堪稱漂亮的臉蛋上。
一個眼神,像是盆冰水,把存有幾分虛妄的南伊檀給潑醒,他似乎該聽他哥的,順其自然的與黎珩阙拉開距離,全了他們兩個這段情的體面,不至于造成當下可說成是難堪的局面。
“對不起,我不該在你生日這天做出讓你苦惱的事,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希望我沒有給你造成太多困擾,如果有的話真的很抱歉。”唇角挂着勉強的笑容,剔透明亮的桃花眼蒙上層薄薄的霧,遮掩住了眼睛的光彩。
黎珩阙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由自控地擡起,能看到袖口處的紅玫瑰,最終卻什麼都沒做,算作是默認地應了一聲。
南伊檀還算平穩地走出休息室,在關上門那刻,控制不住地跪跌在地,勉強的笑容摻上澀意,他該慶幸阙哥并沒有說出什麼讓人難堪的話,給他留了顔面。
手中的戒指盒因為剛才的動作滾落在地,卡扣沒有卡緊吧,戒指跑了出來,碎的四分五裂。
勉強聚起力,把碎裂的玉撿回戒指盒中,撐起身體,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會場。
渾渾噩噩地打車回家,躺到床上後再聚不起半絲力氣,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想。
眼皮合上,藏了許久的淚,控制不住地滑落,黑暗無聲,無人知曉。
借着殘存的酒意,逃避似的沉入夢鄉。
…………
黎珩阙沒有挽留,沒有多言,在聽見休息室外模糊的重物落地聲,動了動身,最後隻是忍耐的,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修剪圓潤的手指掐在手心,手指泛白,手心差點破皮。
坐了不知多久,時間在那刻變得模糊不清,放松手指,手掌心的刺痛一陣一陣的,堵塞着不會跳動的心髒,緩慢的,緩慢的重新跳動,輸送着血液在身體中流動起來,讓僵硬的身體慢慢有了活氣。
站起身的時候踉跄地碰翻了一旁的小桌,刺耳尖銳的聲音響起,慢半拍地看向那隻曾受過傷的手,這次再沒人會不顧一切地奔來。
在走出兩步後,動作恢複了以往的沉穩,再看不出半絲不妥。
休息室的門打開,一點瑩光晃了眼,身體僵硬的難以動彈,慢慢半跪在地,在地上拾起一小塊翡翠的殘骸,握于手中,鋒銳的邊緣合着指甲掐出的痕迹,讓手掌心添上一道更深的傷痕,一點血珠滲出,染污的那塊翡翠殘骸,透出點難以言喻的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