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這慢吞吞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曲止譽對自家兄弟還是了解的,“别人進一步,你跟着挪一步,别人不動,你也就站在原地。”
“你到底想怎樣?”江望舒語氣無奈,“我們關系親近,你要覺得我被他騙,我們關系冷淡,你又覺得是我性子問題,你說你是不是想上天?”
曲止譽最終沒再說關于感情方面的問題,江望舒松口氣,這難道是他想進就能進的嗎?
但要說一點失落都沒有,騙騙别人還行,騙自己就沒必要了,小朋友乖的時候是真挺有趣的,
不過要說有多深的感情,不至于,隻是在這麼多年的平靜生活中,對唯一一個差點有了苗頭的人,稍微惦記點,很正常,想要放下,也很容易。
……
……
時間來到做手術的那一天,翟月沒選擇出現在翟母面前刺激她,等到人進了手術室,他才做到手術室門口。
“系統,你覺得這場手術會成功還是失敗?”翟月靠在冰冷的椅背上,仰頭望着冷幽幽的燈光,
眼前是兒時的幸福與家庭破碎後的不堪交雜,一會兒是幸福一家人,一會兒是家暴責難現場,一會兒是輕聲言語呵護,一會兒是歇斯底裡地責罵……溫馨與血色,期盼她能活,希冀她能死,矛盾割裂。
系統不太敢開口,他沒辦法對宿主提供任何幫助,更沒辦法道出那個早已注定的命運,死氣太重了,他想要裝作看不出都不行,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沒有半點生氣。
【宿主,系統隻起觀察作用,再無其他功能。】你要問綁定的第一個宿主為什麼會是例外?巧合,剛綁定上宿主,人就要死了,他不想救都沒辦法。
“人類就是一種自私卑劣的生物,他們傾盡心力的付出十幾年,偏偏隻那短短幾月的不好,就能覆蓋住前十幾年的所有好,你說是不是很自私卑劣?”
系統,【……】QAQ,這個宿主的問題,怎麼能一個比一個刁鑽,一個比一個難答?
【宿主,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你如果都能算是自私卑劣,那你把殺人盜竊犯罪這些人放到了什麼地方?】
他在這瞬間似乎有點懂了宿主為什麼會拼成這樣?他不想虧欠他們,不然一個整天無所事事的賭鬼酒鬼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一個病重難愈的患者是怎麼活下來的?
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他不想虧欠他們,他想還清他們對他的好,他想通過這種犧牲式的付出,消磨掉曾經的幸福美好,
他把自己的自尊踩在泥裡,他在疼痛中尋找快樂,他通過自我作踐獲得滿足,不過是隻要他自己把自己傷得夠深,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方面,别人都再無法傷他半分。
“我想過讓他們去死,我甚至在看到他們死後是開心的。”翟月平靜地說,他太平靜了,平靜到詭異,不能說是平靜了,更恰當的應該是死寂。
系統在這刹那間突然産生了想要違反系統規則的想法,他想挽救那條生命,更想挽救宿主瀕臨破碎的精神,痛苦積攢多了,你再怎樣催眠它是舒服的,痛苦仍然是痛苦,到了一個極限,人是會瞬間崩潰的。
可是來不及了,他聽到了因心跳停止,心跳檢測儀發出的尖銳聲音,醫生仍然在盡力拯救,期望奇迹能發生,但系統知道,可以說是早就知道,她救不活了。
系統有點不敢想象宿主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會怎麼樣?他不确定這件事會不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系統在這時第一次産生了人類的感情,細分出來,它叫心疼。
【宿主,……】話沒說完,
醫生推開手術室走了出來,翟月擡頭看去,所有人都避開了他的眼神,臉上多是愧疚與自責,
翟月整個人都處在空茫中,任何想法,任何念頭都無法聚起來,
“抱歉。”
最不願聽到的兩個字,把他喚回神,翟月眼神愣愣的,好像突然聽不懂了人類的語言,無法消化這兩個字帶來的内容。
垂下頭,睫羽抖動,有細小的水滴砸到地面上,表情仍然處在空芒當中,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淚水是私自從眼眶中跑出來的,沒有告知身體主人。
感性的人紅了眼眶,這才是個十九歲的孩子啊!先是父亡,後是母逝,這真的是一個孩子該承受的嗎?
翟月擡起手摸上自己的面頰,濕漉漉的,啊?是他哭了嗎?
他為什麼哭啊?明明精神告訴他,他很開心愉悅,他不應該笑的嗎?
扯了扯唇角,是個難看又扭曲的笑,配上滿臉的淚,讓人心都快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