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舒見有效,繼續呼喚,“小月弟弟,醒醒,快醒醒,我們這就去醫院。”
“不去醫院。”翟月臉上浮現驚恐神色。
江望舒心一抽一抽的疼,是他對小朋友的關注還不夠,不然他也不會到現在才發現小朋友原來是讨厭害怕醫院的。
“好,小朋友我們不去醫院,我們回家。”
“回家?”疑惑地歪歪頭,“可是我沒有家呀?”
江望舒閉着眼深呼一口氣,盡量壓住心中的酸澀,用輕松的聲音回:“隻要你想,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
翟月臉上的神色一瞬間抹得一幹二淨,靜靜注視着江望舒,那雙眼中的情緒似乎恢複了正常,“你喜歡我嗎?你會愛我嗎?”話問的極其冷靜又極其突兀。
“我喜歡你,我會愛你。”江望舒第一次直言自己内心的隐晦想法,他想着慢慢來,讓事情順其自然的發展,而今被問到,他也沒什麼好否認的。
“你會一直一直喜歡我,會一直一直愛我嗎?長長久久,很久很久。”問地咄咄逼人,偏偏語氣又是那麼的小心翼翼,惶恐無助。
江望舒解開安全帶,環抱住翟月,他早已注意到小朋友很喜歡他的懷抱,在他的懷抱中會很乖,很聽話,也很開心,很放松,“我會的,我會一直一直喜歡小朋友,會一直一直愛着小朋友,長長久久,很久很久,不管期間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改變。”
翟月小小蹭了蹭江望舒,語帶笑意地開口:“你是天上清冷高潔的明月,而我早已沾滿滿身污泥,怎麼洗都洗不幹淨了……”垂下睫羽,平靜地吐露出一個事實,“我太髒了,我配不上你。”
“一直哄着我這個有病的人,很累吧?你是喜歡做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還是我這樣的人能讓你産生成就感,滿足感?”語氣更加輕松,後面還添上了刻薄諷刺,嘲諷着江望舒自以為是的付出,昭示着他的毫不領情。
江望舒身體往後撤,翟月手有小幅度的抽動,但沒做任何挽留,唇角漾出輕松釋然的笑,他的頭腦傳遞出來的是精神愉悅,可是心髒疼的好像快碎了,舒服又痛苦,矛盾交雜。
江望舒的手撫上翟月翹起的唇,“小朋友,不想笑可以不笑。”再次拉近距離,一隻手.插.進.翟月的發間,扣住他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由唇角劃至臉頰。
在翟月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江望舒在翟月的唇上落下一吻,很輕柔,輕柔的似錯覺,它若一陣清風拂過,若一根羽毛觸過,若一隻蝴蝶輕點而過。
“好輕。”翟月腦抽地說出兩字。
江望舒輕笑出聲,再次親了上去,親的紮紮實實,在退開之際還咬了咬翟月的下嘴唇,“還親嗎?”
翟月,“……”前鼻音和後鼻音他還是分得清的。
“小朋友,我不願意做的事,沒人能逼我做,”額頭抵着翟月的額頭,“而我想做的事,就不會覺得累或不值得。”
親親翟月的側頰,“小朋友,别總是自我貶低,自我作賤,這是件很蠢的事,更是件我不喜歡的事,特别是發生在你身上。”
“你知道嗎?一個人的自尊被踩到泥裡久了,它就再也拾不起來了。”翟月沒有掙紮,沒有退縮,隻是用一雙蘊滿無數悲傷苦痛的眼神注視江望舒。
江望舒緩緩歎了口氣,親親翟月的唇角,用着輕松歡快地語氣說:“小朋友,别這麼悲觀嘛!隻要你想,就能撿起來,放水裡洗洗涮涮,他就又幹幹淨淨,漂漂亮亮了。”
翟月眼睑開合,兩滴淚滑落,“你想要我,你不會抛棄我,對嗎?”
拇指擦拭過滑落的淚,“對,永遠都不會抛棄小月弟弟。”另一滴淚被舌舔去,淚是鹹的,品來卻既苦又澀。
翟月閉上雙眼,神情中竟有着絲虔誠,他吻上了江望舒的唇,輕輕地貼了貼,“我想當你的小朋友,當你的小月弟弟,更想當你養的花,我想跟你回家。”
他說不出喜歡或愛,隻是這是僅有的一束照進他所在漆黑深淵的光,他想碰又不敢碰,他怕被灼傷,怕他照亮自己醜陋的模樣,隻好閉着眼睛裝作它不存在,
在他試圖靠近時,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在逃無可逃時,又一次又一次的反複确認,這的确是一束真實的光,是一束帶給他光明且不會傷害他的光。
“你是我的小朋友,是我的小月弟弟,是我精心呵護的花,是我喜歡愛的人,是我想帶回家的家人。”
安撫地順着翟月的發,“小朋友,你别怕,從今往後,你有了新的家,有了歸處。”
翟月的眼睛亮晶晶的,是閃爍的淚光,埋到江望舒的懷中,他又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