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球設定了自動跟随,一直懸浮在莊滿身邊,他加速,直播間的觀衆就跟着視覺加速,他一個踉跄差點摔倒,直播間觀衆跟着倒吸一口涼氣。
感覺到手上的拉力便重,莊滿咬牙把張潛往一間一覽無餘的空房間裡推,自己卻轉身,朝追來的萊茵特人走了過去。
“關上門,等部長來接你。”
就在張潛以為自己要跑不動,被扔下的時候,眨眼間他就被推進屋子裡,看着尚未關上的金屬門,聽着過道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小孩扁了扁嘴,抹了一把眼淚,他抱着膝蓋坐在原地,也不去關門,他記得這是唯一一間開着門的房間。
他要等部長來接他,或者,等部長逃進這間房間。
莊滿扔掉激光槍,站定在過道中,正面迎上了萊茵特人。
看着對方穩穩當當停下,下巴處裂開一條漆黑的陰影,莊滿咬了咬牙:“你這個小狗屁,果然是把我當寵物耍!”
一直扒在他肩膀上的小倉鼠不滿“吱”了一聲,喘着氣的青年分心道:“小寶,哥哥不是說你哈。”
金屬門的敲擊聲回蕩在屋子裡,莊滿甚至聽到了張蕤莺暴躁的咒罵聲。
與此同時,一直安靜的萊茵特特人第一次開口說了話,帶着奇怪語調的聲音尖細短促,仿佛劣質音響打開時猛然爆發的電音,又仿佛金屬叉子刮在陶瓷盤上的動靜。
“做人質,或者死。”
身型纖細的青年站在過道,被身後的燈光投出一道颀長的影子,黑色由深到淺,從他腳尖蔓延,最後終止在萊茵特人前方。
青年緩緩喘着氣,掀起眼皮,露出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幾绺頭發被汗水濡濕,乖順地搭在光滑潔白的額際。
“人質,我不做。你,給我死!”
黑色的影子動了,它的主人在瞬間爆發,被黑色作訓服包裹的肢體浮起一層淺淺的輪廓弧度,帶着它踏上過道的牆,往那個巨人身前沖去。
挂在肩膀上的小倉鼠周身暈滿淺淺的金光,仿佛感受到主人奮力一搏的狠意,黑色的小眼睛泛起一絲紅意。
「你最大問題就是膽子小。」
「我告訴你,遇到敵人不要退,哪怕你不會用各種作戰系的武器,隻要對方手裡沒有自瞄熱武,你跟他就五五開!」
「身高差距不是問題,體型差距可以追平,隻要你知道軀體每一處脆弱的地方,然後用最大的力量,攻擊敵人最弱的點!」
「體能不足就用爆發力來彌補,沒有從小訓練又怎麼樣?學會掌控你的爆發力,遇上作戰系,空手搏鬥你也有一半赢的機會!」
「就是這樣!擡腿對準我的腳踝、膝蓋、腰下部!」
「再用力!曲肘撞向我的腹部、喉骨、太陽穴!」
「若是力有不逮,那就在最後一刻,亮出你藏在掌心的刀刃,狠狠刺向對方的脖頸,剩下的,就交給運氣吧。」
「不過你能在即将退學的時候遇到來辦理入職的我,就沖這個運氣,我也賭你會赢。」
「所以,不要讓老師輸,好不好?」
銀白色的刀刃自高空劃下,帶着主人最後的力氣,輕而易舉破開粗壯的脖子,帶起一篷如扇展開的血景。
随着血液的流失,高大的身軀仿佛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重重跪在過道處。
被結實的肌肉包裹的各處關節和包裹髒器的腹部上,布滿了深紫色的淤青,甚至粗壯的右手從肩肘處扭出一個怪異的弧度。
單膝跪地的青年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扶着牆,踉踉跄跄站起,背對着那具軀體,緩緩走到那間敞開的門旁邊,終是忍不住靠牆滑坐在地。
直播球一直追随着青年的身影,此時随着青年坐下,也緩緩落在與他視線平行的高度。
莊滿沒注意到暗處的直播球,或者說他已經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了。
他微微側頭,看着那顆能吓得他做噩夢的頭顱,再也擡不起來,嘴角輕輕揚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老師,你沒輸。
門外的嘈雜聲愈發地大,好像還用上了大家夥撬門,剛才還在歇斯底裡的聲音沒了動靜,讓人莫名的憂心。
莊滿喘着氣,松開手裡的匕首,擡起微微顫抖的右手,敲了敲敞開的金屬門。
“張潛小朋友,你的部長,來接你了。”
門内依舊沒有半分動靜,卻在下一瞬,猛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嚎:“部長嗚嗚嗚!部長我以為你被打死了嗚嗚嗚!”
一道狼狽的身影連滾帶爬出現在門外,又在下一秒猛地撲到青年懷裡,差點沒把站在肩膀上的小倉鼠撞下去。
“怎麼可能?”
青年瞳孔微散,視野仿佛蒙上了一層紗,他擡手酸痛的左手,輕輕拍着小少年的後背,輕聲笑道。
“我可是,第九軍團的,宣傳部部長诶。”
随着話音落下的,是金屬大門轟然倒下的聲音,是按在少年顫抖的脊背上,無力垂落的手掌,還有那雙沉重無比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