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得要死,澤沐然起身,發絲散落而下,随手接過紙包,咬了一口剝好的地瓜,也是蹙眉:
“看來今年烽皇收成也不好,挨不過新年了。”
淩霜輕輕嗯了一聲,看着澤沐然隻吃了外面一層又遞回來,也是稍稍安了心,把剩餘的吃了。
澤沐然擦了擦嘴角,赤着腳下了地,倒了一杯水,才喝了一口就吐了,也是氣的擡手就飛了杯子,砸在地上摔成碎片:
“水裡加這麼多鹽,你是嫌我對你不夠嚴厲是嗎?”
澤沐然看着淩霜驚訝又欣喜的擡頭,也是更煩了:
“夠了,别在這試探我,去給我弄杯清水,難吃,我要漱口。”
換了清水,遞給澤沐然,澤沐然飲了,也是扶額坐下,良久都沒有說話。
淩霜清理了杯子碎片,就聽澤沐然道:
“休息吧,明早還要啟程。”
這間房沒有床榻,淩霜收拾了片地方出來就躺在地上,澤沐然蹙眉,環顧四周,無奈的拍了拍腿旁的美人榻:
“睡這個,我還有事要做,用不上了。”
說着澤沐然就起了身朝着屋外走去,淩霜猶豫半晌,最終沒有跟上去,而是上了榻,扯着薄被蓋了,趴下看着澤沐然離去的背影。
澤沐然下了二樓,坐在大堂裡,神色疲憊,點了何玉蘭的煙丸,手持攔面叟,以強烈的痛感,刺激自己,保持精神。
明明鏡白家已經解決,但比起欣喜雀躍,反而是疲憊感更多,精神并沒有放松,而是陷入了迷茫又焦慮的不安之間。
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還應該做些什麼,澤沐然看着門外灑進來的月光,眼眸更像是死一般昏暗。
澤沐然發着呆,籌劃着接下來的路,不知不覺間有人下了二樓,那人一見澤沐然,先是蹙緊了眉,狠狠瞪着澤沐然,但很快又放松下來,歎了一聲:
“怎麼這副模樣,半死不活的。”
澤沐然猛然回頭,是墨軒逍遙的聲音,幾乎是看到那張臉的一瞬,澤沐然下意識的藏起攔面叟。
然而當澤沐然一臉驚慌的匆匆站起身時,墨軒逍遙消失了,那根本沒有人。
澤沐然愣了幾秒,随後冷笑着坐下,很嘬一口攔面叟,隻感覺頓時喉管裡火辣辣的燒灼起來。
那些殘存的碎片,在和他說話,那隻是一個虛影,墨軒逍遙并不在那,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還見過更恐怖的。
自從吞噬了祝澤之後,它們的格就開始受到影響扭曲,好在這些祝澤的格完全扭曲之前,給墨軒逍遙好好用了。
但,那些沒能徹底消化的意識殘片,如今被他的力量扭曲成不知是何,總是在他耳畔低語,碎碎念着,如影如魅。
黑暗中,仿佛伸出無數手影,按在他的身上,澤沐然看着窗外的朦胧月光,感受着那些簇擁悸動的黑暗,将他淹沒。
意識陷入朦胧,聽着那些碎碎低語,澤沐然再度疲倦的睡了過去。
流血,斷頭,飛揚的紅發随風而散,他記憶裡的的悠然,他所見的墨軒逍遙,水墨仙鶴紋的道袍上染滿鮮血,那個被仇恨與苦痛淹沒的他,在黑暗中尋不到任何方向。
“我希望你幸福。”
深邃的夢魇,那聲音格外荒缪。
澤沐然掩面,那黑暗,那些話語,他一個都不想聽:
“說什麼呢?竟然說要我幸福。”
那殘破的魅影在一旁附和:
“是,沒錯,可憐的小家夥,我們注定不該得到幸福,也沒人能給我們幸福。”
“神的命運也與人的命運一樣,各有各的可悲,各有各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