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勝籌在握的看向墨軒逍遙:
“他會答應你繼承家主之位,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名正言順的長期留在墨軒家的機會,他沒得選。等他醒來你便問,然後我們繼續剩下該做的事。”
墨軒逍遙臉色極為難看,澤沐然見他老半天不答,也是疑惑的看過去,見墨軒逍遙一臉屈辱隐忍,也是氣道:
“你在想什麼!我說的不是那種事,我說的是正事,你怎麼滿腦子淫思穢想?”
墨軒逍遙聞言頓時心頭火起,隻覺得不可思議:
“我淫思穢想?到底是誰放浪形骸荒淫無度!?你平日穢德垢行又不止一次,舉止言行又有多輕佻?如今你還穿着這種衣服恬不知恥的站在人前,不久前還對我做過那等……”
墨軒逍遙咬唇,他說不出口,隻是憤恨的别過頭去,眼中閃過一抹淚光,狠狠道:
“我恨你!”
澤沐然也惱了,當即怒氣沖沖起身去抓墨軒逍遙:
“恨我?你有什麼資格恨我?”
墨軒逍遙一臉驚恐,想要逃,但卻被澤沐然一把揪住衣領扯了起來,澤沐然怒道:
“我不欠你什麼!我早就不欠你什麼了!我為你保住墨軒家,我為你揭穿四朝貪欲之下的醜惡嘴臉,免得你們落得自食其果,受其背叛全族覆滅的愚蠢下場!”
“你本應深陷難境無法脫身,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苦求舊友也等不來半人施以援手,你以為你們墨軒家現在能活着屹立繁榮壯大都是因為誰?”
墨軒逍遙心驚膽顫,他顫抖着想要掙脫澤沐然,然而很快又被鉗制住壓下。
“沒有我你們什麼都不是!你們隻不過是衆生中平平無奇的蝼蟻,是這世間無人問津,轉瞬即逝湮滅于世道紛争之間的塵埃!”
墨軒逍遙閉目,他不敢看,又是那種表情,和那一日一樣,叫人心中恐懼,身體,也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
澤沐然掐住墨軒逍遙的下颚,觀摩他的恐懼,冷笑:
“你仔細想想,我對你們有多好?鴟於附離殺些人又如何?别提他有理由,就算沒有理由僅為了食欲又怎樣!你們不殺魔修嗎?你們未曾辟谷之時不食人間煙火嗎?難道說草木不算生靈?”
“活着,哪怕是每一口呼吸,都是在掠奪這世間,你的大道虛僞至極,在我看來就是狗屁!”
墨軒逍遙不敢睜眼,他忍不住落淚,伸手揪着自己的衣服,聲音顫抖,弱弱的:
“對……對不起……是我,又放肆了……”
澤沐然蹙眉:
“墨軒逍遙,看着我,睜開你的眼睛看着我!你怕什麼?”
墨軒逍遙隻覺得壓抑的難以呼吸,胃裡緊張的痙攣翻湧,想吐,他睜開眼,恐懼便更甚一分又一分。
澤沐然盯着墨軒逍遙的眼睛,他隻看到懦弱與恐懼,但他永遠不懂他為何而發怒:
“我根本不在乎他們到底如何對我,畢竟我受過比那更痛的事有許多。可你偏偏隻想用一句對不起來帶過,現在也是嗎?難道你以為隻要認個錯,我就應該立刻消氣和顔悅色嗎?”
墨軒逍遙不知道,他也很痛苦,他難道不應該恨澤沐然嗎?鴟於附離與澤沐然明裡暗裡做了多少喪心病狂之事,而他又多少次違背原則,說服自己妥協,企圖能夠改變,救贖些什麼。
但他到底在這些糾結,無為之中得到了什麼?是喪失尊嚴的丢盔卸甲,是侮辱與淩虐。他難道,連恨一個人的資格都沒有嗎?
他信仰的道,早就崩塌成一片廢墟,就連最後的一點尊嚴,理想,也難以自持的被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