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效救心丸起了效果,沈鳳翥的蜷曲身體慢慢放松開來,人也恢複了意識。
太子府衆人松了口氣。
粥煮好了,婦女還就近摘了些新鮮的野菜放進去,增加菜色。吃完飯,洗完炊具,隊伍重新啟程,趙山中午在粥裡加了不少鹽,加上陽光燦爛,想着下午走快些,就能把前兩日落下的的路程追回來。
“快些走!”李二在馬上揮着鞭子,惡狠狠地對太子府衆人吆喝道,“你們這些猢狲是不是想逃走,故意走這麼慢?”
梁俨賠笑道:“大人,我家表兄心疾犯了,所以走得慢些,您多擔待。”
“老子擔待個屁,誰管你犯了什麼癫病,就算要死了也得給我趕路。”
說着鞭子就朝沈鳳翥揮去。
梁希音和梁微音兩個一直在表兄身旁幫襯,梁希音見鞭子下來,将沈鳳翥一推,生生替他把那一鞭子受了。
李二使了十成十的力氣,梁希音被抽得慘叫一聲,臂膀上的喪服都破了,白布上慢慢洇開一片殷紅。
隊伍聽見慘叫,齊刷刷往隊尾看,趙山聞聲而來,見梁希音被抽出血,看了一眼李二,想一巴掌抽死這個冤家。
這殺千刀的最喜歡欺負犯了事的達官顯貴,官越大他欺負得越狠。這幾個皇孫雖然沒了爵位,但不是罪人,況且出發那日新昌郡主特意派中官相送,就是讓他不要苛待。
這李二跟木頭樁子似的,也就以前被他欺負的官員沒有東山再起,或者一命嗚呼了,否則這人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他已告誡李二數次,隻要太子府這幾人不逃跑就不要管他們,這木頭腦袋隻當他在放屁。
要是這幾位因為李二出了差錯,郡主娘娘找他的麻煩,他豈不是冤死了。
趙山敲了一下李二的頭,讓他去前面巡看,換了一個年輕的兵卒看守隊尾,仔細叮囑一番才回到隊伍前頭。
破傷風可是能要人命的,梁俨也顧不得人多眼雜,假裝從油皮包袱取東西,從空間裡取出藥粉,撩起梁希音的袖子,把藥粉灑在傷口上。
兵卒看着模樣奇怪的瓶子,問哪裡來的藥,梁俨說是新昌郡主放在包袱裡的,兵卒聽了便不再問話。
“表兄——”
梁俨聞聲,回頭一看,沈鳳翥又暈了過去,半倒在梁微音身上,差點将纖細的少女壓垮。
這人怎麼有事沒事就暈啊,麻煩死了!
馮太醫就走在梁俨前面,見沈鳳翥暈倒,連忙幫他把脈。
兵卒見狀,高聲呼喊,趙山和李二聞聲而來。
梁俨問他是不是心疾又發作了。
趙山見馮太醫在,便問怎麼回事。
馮太醫歎息,說沈鳳翥身體虛弱,不宜操勞,午間心疾發作好在自己熬了過來,方才行路速度太快,他承受不住,這才暈過去了。
“喲,這麼金貴呢?”李二面上帶着嘲諷的笑容,“怎麼着,爺幾個給他弄台轎子,擡着他走?”
馮太醫道:“沈公子的确不能再行路了,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再這般急速行路,隻怕會要了他的命。趙大人,老夫求您把腳程放慢些罷。”
“趕緊把他弄醒,路程不能耽擱。”趙山淡淡說了一句。
沈鳳翥是罪臣之子,雖然跟太子府沾親帶故,但新昌郡主可沒說要保這人的性命。一個流犯病死在途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押解官不擔風險。
兵卒得令,用水潑在沈鳳翥臉上,将人激醒。
“醒了就别裝死,趕緊滾起來趕路,還當自己是侯門公子哩。”李二啐了一口,笑得猖狂。
沈鳳翥戴着枷鎖,歪歪斜斜地站起身便用盡了全身力氣,剛站定就又犯暈,直挺挺地往前倒去。
趙山見他這般虛弱,心想這人的确是沒兩天活頭了。
梁玄真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梁俨伸出的手收了回來,松了口氣。
“大人,我這表兄隻怕走不動道了。”梁俨踱到趙山馬前,語氣恭敬,“要不把他的枷解了,我背着他走,保準不耽擱路程。”
李二在旁邊低語:“大哥,要不把這病秧子弄死算了,路上便宜。”
趙山瞪了李二一眼,按律例,行路時,為防止犯人逃跑,官員不能給犯人解枷。
梁俨作揖道:“大人,你權當我表兄死了,我背的是具屍體。”
趙山權衡一番,覺得還是趕路最為要緊,反正這病秧子也跑不了,隻當他死了吧。
趙山讓人把沈鳳翥的枷取了,吆喝隊伍立即啟程,不許耽擱。
梁俨背着昏迷的沈鳳翥,心想:老哥你争點氣,等零點過了再死。
好在沈鳳翥纖瘦,梁俨的負擔不算重。
他背着沈鳳翥走在最後,見那年輕兵丁沒事就往三個妹妹臉上瞟,根本沒在看守其他人。
走了許久,梁俨感覺背上的人動了。
“醒了?”
“殿下,放我下來吧。”
“行啦,馮太醫說你再勞累,小命難保,老實待着吧。”梁俨直接把話頭堵死。
“殿下千金之軀,鳳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