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俨笑道:“表兄诶,就你這個腦子,我看你别叫鳳卿了,叫金魚算了。”
沈鳳翥暈暈乎乎:“我……殿下這是何意?”
“我說了幾次了,不許再叫我殿下,你連這都記不住,不是金魚是什麼,我以後叫你魚卿可好?”
這是什麼典故?沈鳳翥想破腦袋也沒懂梁俨的意思。
“殿下還是喚我鳳卿吧。”
謀士大多驕矜,士為知己者死。
梁俨想要沈鳳翥為他所用,必須得打破兩人之間的這層客氣,拉近距離。
他沒想成為沈鳳翥的知己,但面上一定要裝出來。
生意如戲,全靠演技,這是一個優秀總裁的必修課。
“既然如此,鳳卿是不是也該喚我表字?”
沈鳳翥咬了咬唇,他知道廣陵王的表字,隻是有些喊不出口。
“怎麼,不好意思啊?”梁俨繼續進攻,取昵稱是親密程度的裡程碑,隻是因為古人禮節,同輩之間一般稱字,不然他想喊沈鳳翥兒子。
“鳳卿,昨晚你抱着我睡的,現在不過喊個字。”梁俨出言逗弄,他知道沈鳳翥跟廣陵王不熟,加上從小受禮儀馴化,稱他“殿下”已經習慣了。
“淩虛——”
“诶~”梁俨見他跨出第一步,暗爽謀士攻略計劃第一步圓滿完成。
梁俨直起腰杆,将人往上掂了掂,笑着說他既然醒了,就圈緊自己的脖子,小心掉下去了。
剛才沈鳳翥沒有意識,梁俨不得不佝偻些腰背,防止他滑下背去。
他背着沈鳳翥,沉重的包袱就由梁玄真接手了,他們出京時本來就有一個包袱,一直是梁玄真背着的,如今她一個人左右挎着兩個大包袱走了這麼久,沒有喊一聲累。
梁玄真去年冬日才滿十四,其母薛良娣,最受太子寵愛,又因是長女,太子對她極其喜愛。
梁俨找遍廣陵王的回憶,隻找到幾個梁玄真的片段,不過也就是宮宴之類的大團圓時刻。
他不明白為何一個千嬌百寵的郡主能如此吃苦耐勞,太奇怪了。
“咳咳——”
背後傳來咳嗽聲,梁俨皺眉,心道這人又怎麼了,被人背着也能不舒服?
這也太嬌氣了!
梁俨柔聲問沈鳳翥怎麼了,心裡卻在盤算要不要放棄這個謀士,等明天這人死了,他再無縫簽到。
“……無事。”
梁俨心想,沒事你咳什麼咳,全身上下軟得跟爛泥似的,就隻剩嘴硬!
沈鳳翥醒後便一直撐着上身,身子沒有完全貼着梁俨後背,搞得梁俨重心往後倒,頗為費力。
“鳳卿,你趴着睡會兒吧,這樣對身子好。”其實梁俨是想自己省點力氣,就算沈鳳翥再輕,背久了也累。
“快點,你想累死我啊!”
此話一出,沈鳳翥立馬乖順地趴在他背上,一動不動。
梁俨心道還挺聽話,将人往上掂了掂,把細瘦的雙腿箍得更緊了。
暮色四合,衆人走到目的驿站。
可這驿站竟隻剩下個空殼子,沒有驿卒看守。
趙山看着輿圖,沒想到這驿站竟被撤了,離此處最近的驿站還要走六十裡。
見晚霞漫天,趙山知道再趕路就要露宿野外,現在開了春,夜間獵食的野獸不少,決不能走夜路。
在驿站内部晃了一圈,雖然沒有糧食水源,但門窗俱全,器具也有,趙山決定在這廢棄驿站宿一晚。
他指派手下和流犯撿柴取水,收拾室内。
這驿站沒有大柴房,為了防止流犯逃跑,趙山将流犯按戶填入二樓單間,将他們鎖了起來。
剛鎖好犯人,門外就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趙山等人在一樓生火煮粥,明晚才能到驿站補給,他們帶的米糧有限,押解官都吃不飽,流犯自然隻能餓肚子。
梁俨他們疾行了大半日,腹中早就唱起了空城計,今晚卻連一碗薄粥都沒有,都有氣無力地倒在床椅之上。
梁俨推了推門,見鎖死了,心道正好,他們可以正兒八經吃頓飯了。
梁儇口幹得受不住了,起身推開窗戶,用手接了一抔雨水喝。
“九郎,别接雨水喝了,喝我手裡的。”
梁儇心想七哥是累糊塗了吧,水囊早就喝幹了,哪裡還有水可以喝。
轉頭一看,梁儇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他七哥手裡赫然多了一個水晶瓶,裡面晃蕩着潔淨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