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還想說什麼,卻聽到,“我是不是太久沒教你規矩了,拿完葡萄不擦手就摸我的臉……”
見崔弦又要教自己規矩,梁桢勾起唇角,附身堵住喋喋不休的嘴。
燭映窗绡,人影晃動,異香袅袅,一室靜谧。
過了四五日,崔弦又喚梁俨去刺史府,說節度使已經批了他的調任,年後就啟程去碧瀾鎮任鎮将一職。
“淩虛,碧瀾鎮有三百兵額,那裡有一百軍士留戍,你這次可帶兩百人去,我準你在幽州團練點将。”崔弦看着英姿勃發的少年,語氣和藹,“年後你就要上任,你回去之後就趕緊跟家眷打點行裝,免得到了日子手忙腳亂。”
“我一個男人沒什麼要收拾的。”
“你沒有,你的家眷有啊。”崔弦淡淡一笑,“你難道不知?邊鎮将官都是要帶家眷去任地的,你家女眷多,快些回去準備吧。”
“老師,除了軍士能否再給我兩個人。”梁俨垂首恭敬道。
“你想要誰?”
“鎮北軍醫士馮蘊和幽州書吏張翰海。”
崔弦勾起唇角,道:“當然可以。你年輕面嫩,我本就打算派幾個得力的人幫襯你,這兩個我就給你加在裡面吧。”
梁俨連忙謝過,心裡卻想,你哪裡是派幫手,隻怕是眼線吧。
離開刺史府,梁俨去了軍營,他準備帶左一都和左二都的兵士去,鐘洪二人一聽他們開年要去碧瀾鎮,心下一松。
“這樣也好,先出去躲一陣,免得高家和段家尋仇。”鐘旺拍了拍梁俨的肩膀,“等風頭過了,咱們在碧瀾鎮做出些成績,穩穩當當地回來。”
“島嶼條件艱苦,将官要帶家眷,隻怕要苦了嫂嫂和侄女了。”梁俨先前見過鐘旺夫人和女兒。
鐘旺生得粗犷,但他夫人卻是個美嬌娘,女兒也才八歲,母女二人被鐘旺養得嬌滴滴的,隻怕受不得苦。
鐘旺笑道:“我媳婦是貪玩的性子,巴不得出幽州看看咧,正好帶她去島上新鮮新鮮。”
點完将,梁俨回到福壽巷,将年後去碧瀾鎮赴任的事說與了衆人。
“我們一家也去?”張翰海問道。
梁俨回道:“你們留在幽州不安全。”
他本來打算一人去碧瀾鎮赴任,讓家人去鐘旺老家避避,還沒來得及開口求鐘旺,就被告知要帶家眷赴任。
“好好好,那咱們得趕緊準備。”何冬娘在旁邊聽明白了,“那地方多半條件不好,我不準備帶紫蘇去,把她放我大哥家,七郎,二郎身子弱,要不也讓他去我哥家吧。”
張紫蘇是張翰海和何冬娘的小女兒,今年才三歲。
梁俨看向沈鳳翥;“鳳卿,要不……”
“我要去碧瀾鎮。”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能去,三個妹妹能去,九郎能去,我是你們的兄長,自然要去。”沈鳳翥淡然一笑,“殿下,你管理一方軍鎮,總要花錢雇幕僚,把這錢省下來給我買糖吃吧。”
“好。”梁俨看向燦若朗星的眸子,心情舒朗。
他的小謀士重諾,要陪在自己身邊出謀劃策。
隻是島上條件艱苦,他的小謀士柔弱,恐怕又要受苦了。
自從得知要去碧瀾鎮,衆人就開始采買物資,打點行裝。
“嫂嫂,你說這些藥丸夠了嗎?”梁俨搓完最後一顆藥丸問道。
“夠了夠了,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坐船去岸上買藥材。”
何冬娘這幾天做藥丸搓得手心冒火,他們又不是一輩子困在島上了,七郎生怕二郎缺藥,這幾天纏着她磨藥材、搓藥丸,一股牛勁上來不分晝夜。
七郎年輕力壯能撐住,她要被累死了!
“淩虛,我最近身體好多了,你别擔心。”沈鳳翥見他手上沾了藥泥,幫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我們是去上任,不是流放。”
“這不是以防萬一嘛。”
笑談間,張翰海洪亮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
“二郎,你家裡來人啦——”
梁俨聞言一驚,除了鳳卿,沈家不是沒人了嗎?
門扉大開,張翰海領着一個儒雅高挑的男人進了門。
這人誰啊?
“小舅!”
梁俨見沈鳳翥喜出望外,小跑着奔出了房門。
“鳳兒,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