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議事廳,梁俨讓人去把崔霁喊來,又通知營裡的軍官酉正二刻到議事廳集會。
“你坐下歇會兒吧。”梁俨見沈鳳翥一直站着,怕他腿酸。
沈鳳翥指了指肚子,說自己吃撐了腹脹,坐不下去。
梁俨走近,摸上腰腹,輕輕揉搓。
沈鳳翥慌忙拍掉腹上的手,低聲道:“這是軍營。”
梁俨悻悻縮回手,道:“你今日難得吃得香,要不請花婆婆到家裡給你做蝦餅?省得你想吃的時候還要出門。”
順便絕了與崔璟獨處的機會。
沈鳳翥笑道:“不用,你不是讓金老伯送蝦到府裡嗎,那餅做法簡單,廚娘應該會做。”
梁俨聽完心中滿意,道:“春日風饞,時氣不定,我不在你身邊,你就别出門,想吃什麼玩什麼讓人送到家裡。”
“你讓希音微音少出門便罷,我又不是小娘子,你這樣束我,煩人得緊。”
梁俨湊到耳邊低聲道:“可你是我的夫人啊。”
沈鳳翥臉上一紅,嗔了句輕浮孟浪,将人推開。
酉正二刻,碧瀾鎮軍官齊聚議事廳,梁俨讓崔霁給大家講海盜之事。
鐘旺聽完大罵道:“好個黑心爛肺的,竟敢勾結賊寇偷襲,何不幹脆殺到水師衙門去,捉了慕容敏承那賊子去見節度使,再上疏陛下,滅他三族!”
梁俨道:“旺哥,你先别氣。”
“旺哥,一州水師有兵額一千,隻怕我們捉不了他。”沈鳳翥冷靜解釋道,“我們現在沒有實證,即便捉他進京面聖,他都能狡辯。況且貿然出兵去捉朝廷官員,這算起兵作亂,論謀反大罪處置。”
鐘旺回道:“鳳卿呐,那你說咋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将軍,兵營重地,擅入者杖二十。”崔霁盯着沈鳳翥,面容冷峻,眉頭緊蹙,臉上明晃晃寫着“不悅”二字
梁俨聽了這話,面若寒冰,冷聲道:“崔霁,這位沈公子乃吾表兄,亦是本将的幕僚,犯我表兄如犯我,你冒犯本将,是想挨一頓軍法嗎?”
“卑職不敢。”
“崔道虹,将軍都沒發話,輪得到你在這大放厥詞?”崔璟見崔霁難得吃癟,心中暢快。
梁俨盯着崔霁,冷道:“當務之急是應對海盜,崔倉曹,你不要本末倒置。”
沈鳳翥向諸将作了一揖,道:“諸位,賊人想要登陸島上,在下以為可将計就計,先發制人。”
洪文摸着下巴,問:“沈公子,即便我們知道海盜十日内不會偷襲,那十日之後呢,一天十二個時辰,他們又何時上島,敵暗我明,何談先發制人?”
沈鳳翥道:“我們現下知道海盜的偷襲計劃,已是搶奪先機,再者我們四面環海,易守難攻,如何不能先發制人?海盜通常會在傍晚、半夜、黎明作惡,我們派足人手日夜監察海面,十日之後不管海盜哪日進攻,我們都可守株待兔。”
崔霁冷哼一聲,說:“守株待兔?首先,碧瀾鎮隻有三百戍兵,現在能水戰的僅有一百,其次,我們不知道海盜有多少人馬,若他們人數倍于我們,誰會是兔子還未可知。”
沈鳳翥鎮靜道:“首先,我們不用水戰,其次,上了岸我們也不一定會打起來。”
崔霁冷笑兩聲,道:“沈公子,又不水戰,又不陸戰,那我們不打了,任人宰割?”
“非也。”沈鳳翥搖了搖頭,拿出輿圖攤在桌上,“我們要等海盜下船時在暗處猛攻,用箭攻、石攻,海盜不過烏合之衆,下船時最是松懈,我們打他個措手不及,讓他們慌亂起來,後面再慢慢殺。”
“那他們退回船上跑了怎麼辦?”鐘旺問道。
“跑了不是正好嗎,我們本就是守方。”沈鳳翥笑道。
鐘旺一愣,哈哈笑道:“也是啊,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别慌,若他們不跑,這隻是第一輪攻擊。”沈鳳翥指着輿圖上的島嶼邊緣,“等第一輪攻擊完他們慌不擇路,隻會想盡快登陸,我們在必經之路上設些陷阱,挖坑埋刺,留些活口,也捏個慕容敏承的把柄在手裡,日後可随機應變。”
崔璟歎道:“鳳卿,這樣我們在暗,敵人在明,還沒正面相鬥,就能滅不少人。”
崔霁瞥了崔璟一眼,道:“哼,你這謀劃,若雙方實力相若,或許還有勝算,若有數千海盜呢,又該如何應對?”
沈鳳翥聞言震驚,無奈道:“崔大人,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一個中軍鎮隻有三百兵額,你覺得慕容敏承在知道碧瀾鎮隻有三百兵将的情況下會派幾千海盜來偷襲?首先,不說偷襲肯定是輕裝上陣,且我這計劃是按對方派一樓船的海盜來算的,你不必擔心。其次,慕容敏承再狂,手裡也隻有千把人,他不會傻到養虎為患。”
洪文朝沈鳳翥豎大拇指,道:“一艘樓船可載八百人,綽綽有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