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還未講完。”沈鳳翥朝洪文展顔一笑,“等海盜逃竄之後,我們從兩側包抄過去,用火攻将海船燒了,讓他們有來無回,那船不能按時回去,慕容敏承也就知道偷襲失敗,如此震懾一番,也讓他知道碧瀾鎮不是俎上魚肉。”
“好,甚好!”鐘旺豪邁拍桌,“鳳卿,你這腦瓜子太好使了,我這都虞候的位置,你來坐還好些。”
沈鳳翥見崔霁又要張嘴,忙道:“至于如何探查,如何設障,将軍早已思慮周全,十日之内定能安排妥當,諸位聽将軍示下就好。”
梁俨在旁邊聽得入神,突然被點,渾身一激靈,輕咳兩聲,點了點頭。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沈鳳翥掃了一圈,見除了崔氏族人都是在幽州見過的面孔,“諸位不要将海盜偷襲的事洩露出去,這事要悄悄進行,若手下和旁人問起來,便說是将軍要大練兵,整頓島上風貌。”
座下衆人皆點頭同意。
議完事,梁沈二人漫步回府,梁俨今晚沒正經吃飯,到家便覺得腹中饑餓,讓廚房做了點宵夜送來。
廚房送了兩碟小菜并一碗碧梗粥,清爽可口,夜裡吃了腸胃也沒負擔。
瑞葉站在旁邊伺候,順便彙報這幾日府中情況。
“你做得很好,再接再厲。”梁俨看了府中賬本,贊許地點了點頭,“天色不早了,回房歇着吧,對了,你讓那兩個小丫頭備好水也回房歇着吧。”
瑞葉面露難色,話頭在嗓子裡上下幾趟,依舊問道:“将軍,您不要人在房裡上夜便罷,這在廊上守夜伺候的人也要省嗎?”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她對殿下徹底放心了。
殿下極其愛護遷就公子,平素待公子已是如珠似玉,無微不至,更不必說公子生病時,殿下的心疼自責,隻恨不得替公子病痛一場。
這樣的人哪裡舍得做對公子身子不利的事,所以她才能安心睡在旁邊的抱廈,連在房裡上夜的小丫鬟都省了。
隻是官宦人家哪有夜間不派人在外間守夜伺候的,若把外間守夜的也裁了,未免太不體面了。
“我倆一覺到天亮,不需要人伺候,隻要守好正門後門,四處角門即可,若希音他們要人上夜,你可以安排,隻是要注意排班次和人員安排,盡量挑身強體壯的媳婦,小姑娘長身體的,年老體弱的就别安排上夜了。行了,瑞葉,快去休息吧,晚安。”
瑞葉見梁俨如此憐幼惜老,體恤下屬,心裡暖暖的,略福了福身,告安退下了。
梁俨吃了兩口粥菜,見沈鳳翥一直盯着他碗裡的粥,舀了一勺遞過去逗他,沒想到竟真的吃了。
“你今日胃口不錯,是累着了嗎?”
“我也不知道,就想吃東西。”
梁俨夾了一點腌鵝脯喂過去,沈鳳翥隻聞了聞就躲開了,他又夾了一點醬菜放到粥上,舀了一勺送到嘴邊,沈鳳翥就吃了。
“這醬菜好鹹,為什麼配粥的小菜不能是酸甜的?”沈鳳翥皺眉咽下粥菜,鹹得讓梁俨再喂他一勺白粥。
梁俨見他難得想吃東西,也顧不上自己吃,一口一口喂他吃粥。
沈鳳翥吃了小半碗,擺手不吃了,說今夜計策他還沒說完。
“那為何剛才不說?”梁俨不解問道。
“自然是讓你明日去說。”
“我?”
沈鳳翥解釋道:“你年輕面嫩,又是新官上任,島上不服管教的人衆多,這陰差陽錯有個揚名立威的機會,你一定要接穩。軍中不比官場,兵隻認将,不認朝官,崔弦權勢再大也不能隻倚靠他,再者慕容敏訓是新任長史,他倆勝負未定,你該早做籌謀,留條後路,否則一旦崔弦失勢,你在島上就是衆矢之的。”
“那他為何還讓崔霞給我報信?”
“傻子,崔弦現在自顧不暇,他讓人來告訴你海盜的消息就是讓你自己解決島上北地十六家的人,不要指望他能幫你,否則他早就捏着這個小辮子搞倒慕容敏訓了。崔氏在島上被北地十六家傾軋,他最開始多半是想讓你來攪渾水,在島上幫着崔氏做事,恐怕他自己都沒料到慕容家能這般膽大狂悖。”
“鳳卿,我沒想到這些,我…我太蠢了,以為自己能不受崔弦擺布,現在被他當槍使,連帶你也跟着我擔驚受怕,吃苦受累。”
就他這個腦子和水平,在和平年代的商海撲騰兩下還行,但在這大燕宦海,隻有被淹死的份兒。
沈鳳翥見梁俨垂下眼眸,怅然若失,胸口頓時酸酸脹脹的。
“淩虛,我不怕,也不覺得苦累。”說着,起身捧起俊美無俦的臉,附身在緊蹙的眉間落下一吻,“夫君,有我在,你放寬心。”
以前都是淩虛護着他。
這次,就讓他護着淩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