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着屋内,也無打鬥痕迹,就像是言淮景自己走出了房門。
這個二貨。
他嗅着空氣中的血腥味,察覺到這裡并不是源頭,這血味應該也不是言淮景的。
但是大半夜的不見蹤影,也怪讓人操心的。
目光掃視,一道紅影從門口快速閃過,符清定睛一看,已不見那紅影了。
他幾乎是沒有思考,立即跑出了院子。
離開了小小的院子,那血腥味就更加重了,如同發生了什麼命案一般。
肩上一沉,他垂眸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他肩上,又轉過頭,看着天玄走到他身邊。
“先别急,聽聲音。”
他們本就是聽到了某個東西被踢來踢去的聲音才出來,符清差點忘了這一點,方才想的全是那一閃而過的紅影。
今日他們所見的人,沒有一個穿的是紅衣。
不是鬼的話,就是那位饒欲雪了。
東西滾動的聲音時隐時現,有時感覺近在咫尺,又突然消失。
但沉下心一聽,抛開風吹林梢的聲響和鳥鳴聲,還是能聽出大緻方向。
符清擡手指向林間一處,“那裡。”
若他沒記錯,往那裡走便有一處深井,在一片翠竹之中,鮮有人至。
深夜,古井,竹林,總會讓人想到些駭人的東西。
白日言淮景說的那些話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符清覺得周身更冷了些,忍不住打了個顫。
肩上的手感受到了這輕微的顫抖,指尖捏了捏他的衣料,便擡起了手。
符清察覺到肩上的重量減輕,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股清香包裹,還帶着暖意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
他垂下眼睫,目不轉睛地盯着身上的素白道袍,又仰起頭,卻不小心碰到了天玄的下巴,心中一顫,撇開了頭。
“我不冷。”他雖是這樣說着,卻抓緊了身上的道袍。
“早春寒氣重,不冷也要注意些。”天玄拍了拍他的肩,與他并肩而行。
竹葉垂落,有意無意地打在符清臉上,他掀開竹葉,卻驚覺指尖粘上了濕漉漉黏糊糊的東西。
細細一聞,是血。
越靠近那聲響,這血腥味也越來越濃,很難不将二者聯想到一塊。
現在隻希望這血真的不是言淮景那個二貨的。
走了不知多久,天玄才停住腳步,在一片黑暗中默默注視着眼前之景。
符清也順着天玄的目光看去。
在黯淡的月光下,一個清瘦的身影立在古井前,腳下踩着一個圓圓的東西。
人影一動,腳尖将那圓圓的東西踢了出去,又默默跟着那東西,一腳踩了上去,又踢了出去……
如此重複着這些動作,就像是一個孩童在玩蹴鞠,有些生疏又有些僵硬,看着讓人心中發毛。
隻是那圓圓的東西在月光下泛着光亮,有那麼一刹那,符清好像看清楚了。
那不是什麼球。
是人頭。
一顆光秃秃的人頭。
在不久之前,他看見到過那張臉,正是渡安寺的和尚,隻是半天不到,活生生的人就成了這樣。
古井側,是一道道幹透了的血痕,應當是被人踢來踢去留下的,也不知那人踢了多久,血都幹了。
适應了黑暗,那身影在月光下逐漸清晰,清瘦高挑,還有些稚嫩。
正是消失的言淮景。
講個鬼笑話,言淮景蹴鞠。
隻是眼前的言淮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就像是被人奪了舍,亦或是被鬼上了身,反正不是什麼正常人。
就言淮景這小膽子,怎麼可能安安靜靜踢頭,尖叫聲不把整個甄府的人吓醒就不錯了。
此處也隻見頭,卻不見屍身,也不知是何人在何處行兇。
天玄微眯着眼,看着眼前這詭異的場景,抿着唇擡起手,靈力四面八方而來,彙于指尖,猛地沖向言淮景。
所有靈力如波濤般湧入言淮景的額心,黑氣四散,也終于從這倒黴孩子的身體裡出來了。
這動靜有些大了,驚走了一林鳥雀,言淮景捂着頭半跪在地上,神情恍惚,良久才恢複神智。
他眨了眨酸澀的眼,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很累,就好像幹了很多事還沒有休息。
眼前的一切歸于清晰,他也終于看清了。
“啊啊啊啊——”
一個字,慘。
兩個字,很慘。
總的來說就是,慘絕人寰。
符清很有先見之明,提前就捂好了耳朵。
天玄閉上了眼微微側頭,似是不忍去看言淮景這慘樣子,直到叫聲停止他才拉着符清走到言淮景面前。
這家夥嚎了半天,估摸着真的會把整個府裡的人都驚醒,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是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