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撒栗子二撒棗,三撒娃娃滿堂跑,四撒事事如意,五撒五子成材,六撒六六雙全,七撒妻子團圓,八撒發發發發,九撒九九歸一,十撒實實在在。”
幾個喜婆圍繞着新人轉圈撒幹果,邊撒邊念叨。
“紅燭燈光照花堂,鞭炮賀歌喜洋洋,花好月圓新婚夜,四言八句賀新郎。”
一聲聲“好”跟着附和。
小孩子成群結隊,竄來竄去險些撞到雲漣。
雲漣堪堪避開,感慨道:“凡間嫁娶好生熱鬧,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連起來就是早生貴子。”
新人各自手捧一半葫蘆,用紅線連着,在衆人哄笑聲中,将合卺酒一飲而盡。
“今日共飲合卺酒,甘苦與共到白頭。”
雲漣跟着湊熱鬧:“好。”他一扭頭發現淩九霄在屋外,正環視四周,像是在找什麼。他走過去,問道:“少主?”
淩九霄:“你可曾看見過林三公子,從拜完堂到現在,我就沒見過他?”
雲漣回想了一下,“沒注意,最後一次見他,我好像聽他和管家說‘沒人不行’、‘别驚動’之類,說完就往後面去了。”
淩九霄颔首,“我一個時辰前,聽到管家自言自語說‘老爺讓放放’,然後就一直沒見林三公子。”
“啊——!!”
突然爆發的尖叫聲十分刺耳。
“走水啊!!”
“救命走水啦!!!!”
“怎麼辦……”
火勢兇猛,林府圍牆最先被大火吞沒,一靠近就會被熱浪灼燒,根本無處逃命。
淩九霄愕然道:“正常走水火勢怎會蔓延如此之快,難道無人察覺嗎?!”
兩位新人突然捂着肚子栽倒在地,從遠處看,隻能看到他們的臉旁,黑血慢慢彙成一灘。
雲漣遲疑道:“這是……中毒而亡?”
風借火勢,火助風威。衆人手忙腳亂的提水桶滅火,不過是杯水車薪,火勢愈燒愈烈,等林府燒成了灰,或許能停。
淩九霄單手摟住雲漣騰空而起,蒼麟劍飛出鞘,兩人落在劍上。
腳下是火海,有人身負輕功,飛上屋脊,但周遭烈火熊熊,想輕功飛走卻無處落腳,隻能眼睜睜看着大火吞噬衆人,最後吞噬自己。
“難怪全府都是烤雞模樣。”雲漣道:“所有人都葬身火海,兩位新人中毒身亡,林三公子和夫人不在府中,逃過了火災。”
淩九霄:“火勢能瞬間燒起,必定是有人在背地裡搞鬼。”
火勢兇猛如虎,忽高忽低,如猛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要将林府生吞活剝,驟然蹿起的火焰,是猛獸蠢蠢欲動的利爪,不撕碎一切,誓不罷休。
林府百年世家,一朝灰飛煙滅。
淩九霄操縱蒼麟,打算飛下去,但濃煙滾滾仍未散去,下方一派人間煉獄的景象。
四周驟然響起敲鑼打鼓聲,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兩人對視一眼,蒼麟飛快落回地面。
剛巧不巧,落在了林府大門口。
林四公子上前,拱手道:“劉員外劉夫人好久不見。”
接二連三的烤雞與二人擦肩而過,一切的一切都與大火前一樣。
他和淩九霄又回來了?
怨靈未散,幻境反複無休無止。
幻境竟是循環界。
淩九霄握住雲漣的手腕往裡沖,直奔婚房,一腳踹開木門,裡面布置一成不變。
“他們吃了什麼?!”
“吃過生餃子。”雲漣說着突然反應過來,“合卺酒!他們都喝過合卺酒。”
淩九霄端起合卺酒,嗅了嗅,“砒霜。”
新婚之夜,往合卺酒裡加砒霜,紅事變白事,什麼仇什麼怨,要做的這麼絕。
林府的人對雲淩二人視若無睹,詭異的很。
淩九霄蹲下拿手扒拉牆角的泥土,他撚着指尖,沾過土的指尖黏膩膩的,像是沾了油。淩九霄大驚,抽出劍撅動泥土,挖了足足一掌深後,挖出來的泥土仍舊浸滿了油。
再換個地方還是如此。
淩九霄:“林府牆角全是油,這确實是謀殺,毋庸置疑。”他推測道:“有本事在林府做這些事,還沒被燒死的,是林三公子。”
雲漣覺得不對勁,“可又是誰殺了林三,死在林府的人太多了,到底誰才是怨靈?重要的是如何尋出怨靈将她度化。”
“尋到林三就知道了,如果真是他幹的,那殺了他,怨靈也就如願了。”淩九霄禦劍淩空,帶着雲漣在半空鎖定林三的位置。
可惜尋遍林府,也未見林三蹤迹,還是晚了一步,讓他逃了嗎?
“看那兒,是林三夫人,她也逃過了火災。”雲漣被淩九霄攔腰摟住,他左手拿着劍鞘,右手扶住淩九霄以防掉下去,隻能擡擡下巴給淩九霄指方向。
林府是怨靈複刻的幻境,所以當淩九霄和雲漣從天而降時,林三夫人并沒有震驚,反而熱情的打招呼。
淩九霄逼問道:“你夫君何在?”
林三夫人茫然,“夫、君?”
片刻後,她微微一笑,“夫君在祠堂祭祖,劉夫人尋我夫君有要緊事嗎?”
淩九霄不解,“成親和祭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