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漣緩過氣來，咳得眼角都淚花翻湧，“與你何幹。”

雲錦喬聞言也未見不悅，“我不問就是了，這麼激動幹什麼？喝藥。”他并不正眼看淩九霄，隻是遞給他藥碗，使喚侍女一般指使道：“既然二公子要留你伺候，那你就小心伺候好。”

“喝了藥就歇下吧，沒什麼事我先回了。”

雲漣壓根不搭理雲錦喬，他也不自找沒趣，閑庭信步的走了。

反正他要查證的事情，已經确認的差不多了。

淪為侍從的淩九霄端着碗，問道：“你要喝嗎？”

雲漣癱倒在床，剛才耗幹了他為數不多的精力，他身心俱疲道：“他還不至于在我藥裡下毒，你喂我喝，好不好？”

淩九霄放下碗，“歇會兒再重新熬一碗喝吧。”

雲漣笑了笑，“九霄，你擔心他暗算我。”

淩九霄不說話。

雲漣笃定道：“他不會，也不敢。”

淩九霄冷笑，“你就不怕我下毒？”

雲漣不錯眼的看着他，忽的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笑的淩九霄有些着惱。他雖聽不見，但還沒瞎！雲漣的笑像是聽到什麼驚天笑話。

“你笑什麼？！”

雲漣點了點心口，“殺人的最高手段在于誅心，少主想殺我，哪裡需要用下毒的低劣伎倆？”

殺人誅心，飲鸩止渴。

明知自己與淩九霄已經不可能了，還硬要拘着他守着他，不就是飲鸩止渴嗎。

雲漣莞爾道：“少主明知故問。”

你敢喂，我就敢喝。

雲漣坦坦蕩蕩的看着淩九霄，一切盡在不言中。

侍女去換了碗藥，送來時，雲漣已經睡下了。

淩九霄略有些遲疑，但藥涼了藥效不好，喝下去也不舒服。猶豫片刻，他輕手輕腳的跨過去，蹲下.身湊近。

随着一連串的動作，雲漣的臉逐漸放大，讓他的心都跟着漏跳一拍。

淩九霄心想，到底是誰誅誰的心？

雲漣在睡夢中也依舊緊緊皺着眉，眼角留下了一道淚痕，淡淡的，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淩九霄垂眸看了他許久，最後還是伸出手，拇指指腹輕輕蹭了一下，擦幹了那些淚痕。

當時雲漣的眼淚落在他手背上時，燙得他心如刀絞，哪怕已經過了兩日，淩九霄再回想起來，心頭也依舊是異常酸澀。

淩九霄收回手，輕聲喚道：“醒醒。”

床上人沒動靜。

“喝了藥再睡，嗯？”他捏住雲漣耳朵，指腹薄繭用力搓了搓雲漣耳廓。

微紅的耳朵熱辣辣的，雲漣半夢半醒的睜開了眼，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沖着面前的淩九霄展露笑顔。

藥味缭繞在半空，乍一嗅到，舌根都在泛苦。

“趁熱喝。”淩九霄松開雲漣耳朵，攙着他的肩膀将人扶起來。雲漣乖巧地任淩九霄擺弄，過于聽話的模樣讓淩九霄懷疑他是不是還沒睡醒。

……

淩九霄端着碗。

雲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僵持半晌，雲漣緩慢眨了下眼，一雙桃花眼裡汪着兩道水灣，笑起來亮的如天上月，他鼻音悶悶道：“你喂我。”

淩九霄錯開眼，認命般舀起一勺湯藥，吹了吹，上唇試了下溫度，稍微有些燙，他又吹了兩下，試好了溫度才喂到雲漣嘴邊。

淩九霄一勺一勺的喂，雲漣一口一口的喝。老老實實喝了大半碗後，雲漣突然嘟囔道：“再吹一吹，燙。”

燙？

淩九霄目露疑惑，再喂下一勺時仔仔細細的試了兩回，确認真的不燙了才喂給雲漣。但雲漣抿了半勺，便咬着下唇道：“燙，你喝口嘗嘗。”

淩九霄滿臉疑雲，将勺子裡剩下的半勺藥抿幹淨，眉梢揚起，不燙啊？都涼了哪裡燙了？

見他還在呆愣愣的思考藥燙不燙，雲漣瞬間繃不住笑出了聲，笑的肩膀都在顫。他這麼一笑，淩九霄哪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雲漣耍他呢。

淩九霄嘴角抽了抽，“……”

他就不該喂雲漣，早知道有現在，一開始就該直接潑他一臉。

“雲二公子金尊玉貴難伺候，你自己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