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孤容走到桌邊,拿起毛筆,看了眼類秋穎寫好的休書,正準備簽上自己的名字的時候。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緊接着,一個尖細的聲音高喊着:「聖旨到——!」
衆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誰也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皇宮裡會來人。
「宣,類秋穎,本孤容接旨!」
本孤容停下了簽字的手,随衆人跪拜接旨。類府的人竊竊私語,臉上都帶着掩蓋不住的喜色。
「這聖旨來得可真及時啊!」
「一定是嘉獎咱們将軍的!說不定是要升官了呢!」
「那是自然,咱們将軍可是難得的青年才俊,立下赫赫戰功,皇上自然是要好好嘉獎的!」
類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仿佛已經看到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在向她招手。
隻有本孤容,面色平靜,看不出絲毫喜怒。
本孤容心中隐隐有一種預感,這聖旨,恐怕與她有關。
當日鮮安帝雖然當時答應了自己的和離請求,卻遲遲未下旨意。本孤容還以為鮮安帝迫于朝中将領青黃不接,轉而想安撫類秋穎,未必會真正下旨成全她。
宣旨太監緩緩展開明黃色的聖旨,高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有鎮南侯府嫡女本氏孤容,秀外慧中,賢良淑德,然其夫,類家次子類秋穎,寵妾滅妻,有辱門風…」
聽到此處,原本還喜氣洋洋的類家人臉色都變了。類老夫人更是臉色慘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宣旨太監卻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繼續高聲宣讀道:
「今,本氏孤容,念其可憐,特此下旨,準許本氏孤容與類秋穎和離,兩家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另,追封本氏孤容之父,鎮北侯本世英,為輔國公,其爵位由本氏孤容之夫婿世襲!欽此!」
宣旨太監話音剛落,整個大廳一片寂靜,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本孤容,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類老夫人隻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她顫抖着手,指着本孤容,半天說不出話來。國公之位啊!那可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位置,如今,竟然就這樣從類家溜走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類老夫人喃喃自語,雙眼失神。她為了類家能夠更上一層樓,可謂是機關算盡。可到頭來,她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成了徒勞!
「母親,您别急,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類凝見類老夫人如此,連忙上前扶住她,同時向宣旨太監問道,「公公,這聖旨……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宣旨太監斜睨了他一眼,尖聲道:「咱家隻是奉旨辦事,聖旨的内容,豈會有錯?倒是類二老爺這話,可是大不敬,若是傳到皇上耳中……」
類凝聞言,臉色一變,不敢再多言。
宣旨太監将聖旨遞到本孤容手中,「恭喜國公小姐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類秋穎一眼,那眼神,分明帶着幾分嘲弄和鄙夷。
類秋穎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原來,原來當初本孤容說去皇宮求的是和離聖旨……是真的!
國公之位,原本應該是他唾手可得的東西,可如今,卻因為他的「寵妾滅妻」,變成了本孤容的嫁妝,被他親手送了出去!
類秋穎越想越氣,一口鮮血湧上喉頭,「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我的孫兒啊!」類老夫人回過神來,抱着類秋穎,頓時老淚縱橫,「你這是何苦啊!你若聽了祖母的話,将那宜雅娶做妾室,何至于落到這般田地。」
本孤容聽着類家人的哭喊,心中沒有絲毫波瀾。她冷冷地看着這一切,仿佛是在看一出與自己無關的鬧劇。
本孤容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過明黃色的綢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微微擡起眼眸,目光掃過臉色慘白的類家人,最後落在類秋穎身上,語氣淡漠地說道:「既然皇上已經下旨和離,那麼按照律法,和離的,坤澤或者女中庸方可以帶走自己全部的嫁妝,無人有權阻攔。不知類二爺和各位,可還有異議?」
「你……你休想!」
類老夫人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本孤容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這毒婦!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不說,如今還要來害我們類家!我告訴你,你休想帶走一分一毫!」
類秋穎此刻也回過神來,他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本孤容,聲音嘶啞地說道:「本孤容,你别忘了我們那三年也是恩愛非常。你好狠的心!」
本孤容聽着類秋穎的指責,心中隻覺得可笑至極。她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個曾經讓她心動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道:「類秋穎,你弄錯了一件事。我本孤容,從來都不是那種為了男人,可以放棄一切的菟絲花!我之所以嫁給你,不過是為了完成母親的心願罷了。如今,你既然已經背棄了當初的誓言,那我自然也沒有必要再繼續這段可笑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