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緩慢地眨了下眼,身體動都沒動一下,仿佛笃定了蕭昭玉不會殺她。
蕭昭玉手上略微用力,鋒利的劍刃劃破了羅敷的脖頸,一絲鮮血從肌膚中滲出來。
“殿下誤會了。”羅敷輕輕道,她伸出兩根手指,夾着劍将其從自己脖子上挪開。
“我不過是想要幫殿下而已,殿下何必對我如此防備?”
羅敷語氣含笑,她款款坐在了涼亭的石桌旁,用手帕随意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然後把手帕疊好放到了桌子上,就像隻是擦下了一塊污漬。
蕭昭玉對羅敷的話不置可否,她随手挽了個劍花,收劍入劍鞘,紅色衣袂翩飛,頭也不回地出了涼亭。
羅敷沒想到蕭昭玉是這個反應,笑容僵在了臉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背影,起身擡腳就要追出去,卻被另一把劍橫在了身前。
“羅敷姑娘,走吧。”暗衛的聲音平波無瀾。
蕭昭玉去了書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妝奁裡。
然後就看見了沈忻樂的紅封和她被曲從夫人邀請成為軍醫的消息。
蕭昭玉沉思,沈安何給她的消息中并沒有提到過這個消息。
為沈忻樂性命着想,她自然明白讓沈忻樂遠離這些是最好的。但是昨天和沈忻樂的談話卻也讓她知道,沈忻樂不會聽自己的。
她是一個很有堅持的女子。
蕭昭玉微醺的狀态讓她放棄了一些更加權衡利弊的想法。于是她低眉淺笑,提筆懶散地、又認真地寫道:“恭喜你。”
沈忻樂看見蕭昭玉的回複,沒忍住翹着唇角,隔着衣服碰了碰昭玉送她的那枚平安符。
蕭昭玉回到京城第五天的早朝上,官員們一個個比學堂裡的學生還要聽話。雖然這算得上是每次蕭昭玉收拾過他們之後必有的一個階段。
最多兩個月過去,他們該搞事的又要繼續搞事。
她那次早朝時正如那群人所想,其實并沒有過分地處置那些言官,也沒有大開殺戒。
隻是即便如此,還是有幾個年齡大的和不經吓的官員,隔天就告了假。
蕭昭玉威懾力太強,自從她出手整治,不過幾天,京城就像是多了一根定海神針。
不僅之前惶惶不安的百姓被安撫下來,之前鬧得聲勢浩大的要蕭昭玉下罪己诏的聲音也盡數消散。
“殿下,河南急信,河南突發疫病,林錦和大人在去疫區時遭遇山匪截殺失蹤!”
“什麼?!”太傅腿軟踉跄了一下,失态問道。
蕭昭玉聽完,表情沒什麼變化,她冷淡問道:“疫病情況如何?”
“疫病來勢洶洶,發現短短兩天,就已經感染了上千人,死亡過百。”
蕭昭玉捏緊了龍椅把手,她怒極反笑:“河南巡撫趙周生,管治不利,命欽差江淮明暫代河南巡撫一職,全力防治疫病。”
“還有,林錦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等到下朝,蕭昭玉将太傅召到禦書房,然後給他看了一封信。
那是林錦和去疫區之前給她傳的密信,信中詳細地寫了她和江淮明與河南巡撫趙周生周旋,但是疫區突然失控,對方之前又數次拉攏她不成,可能會對她下黑手的事情。并寫道她打算将計就計脫身,從暗處調查趙周生。
太傅松了口氣。
“本宮本來打算讓錦和将事情全部解決回京,但是從密信中的消息來看,趙周生竟然如此大膽,背後一定還有人指示。本宮這次離京,太傅照顧好皇帝。”蕭昭玉道。
“臣遵旨。”太傅道。
蕭昭玉讓太傅退下,她又寫了兩封信,吹幹後交到暗衛手裡:“分别給趙宰執和長平侯送去。”
太傅是清流黨,蕭昭玉雖然信任他,也有林錦和這個軟肋在手中。但是她不在京城中時,對太傅的過分倚重很容易讓權力失衡,因此還是需要另外兩派的制衡。
更何況,如果不這樣做,又怎麼能釣大魚呢?
蕭昭玉這次去河南走的是另一條路,她之前将翠秾留在了河南繼續查李夫人的事情,誰知道翠秾竟然陰差陽錯地和林錦和一起被封進了疫區。
疫區在洛水縣附近的幾個不太起眼村子,林錦和當初與江淮明私下排查了好久才找到了這裡。
洛水縣也是疫病最開始出現的地方,而當地知縣發現疫病後并沒有上報,而是直接将出現瘟疫的那兩個村子全部燒了,村子中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知縣沒想到的是,雖然此做法在剛開始遏制住了病情,卻在之後迎來了更大的反撲。
他這才意識到可能闖了大禍,戰戰兢兢地将疫情上報,然後強行将所有和疫病有接觸的人都圈在了疫區裡。
若是如此,再及時調來大夫與藥草,疫病說不定還能及時被遏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