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問清恍然,她想了想,安慰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必過于自責。”
她說:“我雖然是個病秧子,但是卻也是從小養在邊關的将門女,騎術精湛。若真有一天會墜馬而亡,隻可能是被人設計。”
“你這便信了我?”沈忻樂看向她。
“因為你費心,我這段時間極少生病是事實。再者影響戰事的原因有很多,你的話雖然怪力亂神了些,信上一信也不妨事。”曲問清笑了,“你能說出來才幫了我大忙。”
沈忻樂松了口氣。
“你好好養着,若是夢到什麼新的事情了記得要告訴我。”又與沈忻樂聊了一會,曲問清才起身離開。
營帳外冷風飒飒,時不時飄起一片枯葉,卷起一陣沙塵。
一直到行至無人處的時候,曲問清才停下腳步。
“今日之事,誰都不許透露給将軍夫人。”她聲音冷淡漠然,明明面前空無一人,附近的樹上猛地落下一根枯枝,然後一個黑色的身影輕飄飄出現在曲問清面前。
“小姐!”阿楓一身勁裝,擰眉喚她,語氣中滿是不贊成。
曲問清睨了他一眼:“若是我的命令不中用了,你們大可回夫人身邊。”
曲楓不情不願地退下,他是曲從為曲問清從小養的暗衛之一。今日在暗處聽到兩人的對話的時候他是不信沈忻樂的,但是卻抵不過曲問清的命令。
沈忻樂在營帳中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
啟宸三年。
蕭昭玉讓人去将羅敷帶了出來。
自從蕭昭玉将羅敷囚禁之後,一共與她見過兩面,然後就仿佛忘了這個人一般,再也沒有過問過。
直到今天。
羅敷一身素衣,蓮步輕移,袅袅婷婷地走了進來,看得出來被囚禁這段日子她過得很是不錯。
“見過長公主殿下。”
“宋如許。”蕭昭玉叫她的名字。
這個名字幾乎要在蕭昭玉心中落灰了。
宋如許,前太保家的幺女。宋太保清正廉潔了一輩子,死前卻被人潑了一家門的髒水,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那是蕭昭玉的父皇,隆裕帝還在的時候。宋家一向不參與黨派鬥争,但是宋太保是個剛直不懂變通的,最後被人算計誣陷下獄。
當時蕭昭玉才不過十歲。
羅敷,不,宋如許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她自從上次蕭昭玉拿出那枚荷包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身份被查的一清二楚。
宋如許自嘲笑笑:“殿下叫錯了,宋如許早就死了。”
“不管怎樣,千金客的事情多謝。”蕭昭玉道。
輕蔓一個能因受驚失聲的小姑娘,靠自己逃出千金客簡直就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尤其是還知道千金客暗牆之間的通道。
在輕蔓逐漸恢複聲音之後,蕭昭玉讓春枝去套她的消息,果然得知了她背後有人指點。
據輕蔓回憶,那人是她逃出來前兩個月的時候,跟在一個極尊貴的客人身後出現的,她不知道那個客人是誰,長什麼樣子,但是幫她逃出來那個人是個女人。
輕蔓逃出來的路線,以及出逃的時間均是那個女人告訴她的。
輕蔓描述得含含糊糊,到最後她們隻知道那個女人一直戴着面紗,身量很高,皮膚很白。
若是要按照這個标準去尋人,無異于是大海撈針。
最後許是蕭昭玉身上煞氣太盛,把輕蔓吓得回去做了一宿噩夢,夢醒了就拉着春枝比劃,說想起來自己曾經無意間看過那女人摘下面紗的樣子。
千金客的人畢竟是送給達官貴人的,輕蔓雖然不會寫字,但是卻教了一手好丹青。
峰回路轉。
隻是畫像出來之後,看見這畫像的人都有些沉默——這赫然是被囚禁在公主府小院中的羅敷。
宋如許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暴露了,不過她知道自己就算問出口也得不到答案,于是笑笑:“我早便與殿下說過了,我是來幫您的。”
蕭昭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