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狀,忙從布包中取出摘抄課業簿,兩三人彙集到一處,和塵也将相青青為她準備好的課業簿掏出,轉手交給步岚芳。
溫迎漪到書齋時,大多數人已經上交完畢,僅剩雲籬和朝靈還在往案桌方向走,她攔住兩人,柔聲道:“給我吧。”
兩人遞上課業簿,轉身回到座位上。
溫迎漪将她與和塵的課業簿放在雲籬和朝靈之下,送到案桌上,整齊地疊放好,然後舉步走向自己的座位。
衆人皆已入座,有的閉眼默書,有的互相提醒要點,有的則顯得胸有成竹,坐等考題。
“嘣嘣——”随着常農手敲桌面的聲音,示意衆人安靜下來,準備開始考核。
和塵因右手受傷,執筆困難,一早就破罐子破摔,放棄溫習。若是沒受傷,她或許還會裝模作樣地看點書。
她心思本就不在學習上,亦無意争奪未來的堂主之位,也就不在乎名次排位。
所幸,和塵記憶出奇驚人,隻要是她願意看的都能過目不忘。
隻是她覺得書籍内容枯燥無趣,記多傷神耗費腦力,看會書總會令她渾身不順暢,時常看幾頁便将書丢棄一旁,做起春秋大夢。
往常在聽考時,和塵會先觀察常農臉色,要是當日常農臉色好,遇見不會的,她便大着膽子,直接放空不寫。
若是瞧出常農心情不佳,她便隻能仰仗其他幾位師姐相幫,左右前後總能趁常農不備抄一些,次次均能蒙混過關。
但今天的情況與往常不同,方才見識到常農因她動怒,心想常農今天可能會特别關注她。
她心生怯意,不敢再效仿先前那般,又想到自己手臂受傷無法執筆,幹坐在一衆奮筆疾書的同門中,會異常顯眼,這隻會令常農更加生氣。
她想,反正常農也知她腰傷是因抓兔,不差告知手傷也是抓兔所緻,倒不如先自己主動交代。
“師傅——”和塵舉手示意,等常農朝她看來,便掀起受傷手臂的衣袖,露出包紮的手臂,故作柔弱道:“師傅,我、我手也受傷了,今日聽考怕是無法參與聽考。”
常農對她的不上進感到失望,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麼,幽幽道:“用左手。”
和塵除了過目不忘,還有一個異于常人的技能,便是能左右同時書寫。
她天生是左撇子,幼時很長一段時間都用左手寫字,後來在常農多次教導下,方才改成右手。
雖然左手的字迹不如右手工整,倒也分辨出所寫何字。她曾為了偷懶,在第一次寫摘抄時,嘗試同時用左右手書寫,接過被常農發現并受到了嚴懲,從那以後再也沒用左手寫過字。
和塵後悔莫及,她的手緩緩落下,帶着一絲無奈辯解道:“師傅不讓用左手,我早就不會寫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心中充滿不安,頭低垂,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紙張。
“寫了便可免去後廚幫忙,不寫再加幾日。”常農淡淡說完,也不等和塵回話,直接拿起書,準備朗讀。
“還是寫吧,師妹。後廚的活兒多,你細胳膊瘦腿的,幹不來那些粗活,在那兒又要碰水又要搬東西,你傷都沒好,還是寫吧。”相青青拿起紙張遮住頭,轉頭輕聲勸說和塵。
和塵壓低嗓子,小聲回道:“可我沒看書,沒也溫習,腦子一片空白,如何寫得出啊。”
“沒事,有師姐在呢,三師妹也會幫你。”相青青往右側揚了揚頭,示意和塵步岚芳也會幫忙。
和塵身體往後微仰,同時雙眼緊盯常農,嘴唇微抿,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三師姐,拜托了。”
但如她所料,常農确實早就盯上她了,起初抄得也算順利,相青青幫忙打掩護,雲離與朝靈偶爾幹咳,将常農目光吸引開。
可不過半晌,這些小手段都不靈了。
常農直接走到和塵位置旁,自上而下,饒有深意俯視她。和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知道自己靠人相幫的行為已經暴露,直至收卷,她再也抄不到半字,隻好硬着頭皮瞎寫。
聽考過後,接下來是摘抄檢查環節,此項相較于前兩項,輕松許多。評定标準從字迹工整程度、心得體會兩方面入手,旨在考察看書量及從書中所獲。
一衆門生規矩跪坐與書桌前,等常農一一查閱評定等級。
和塵卻不大老實,她雙眸緊閉,頭微仰,奮力嗅了嗅,然後身子緩緩向後靠,小聲道:“诶,三師姐,可知中午煮了什麼吃食,好香啊,我聞着味道了。”
“咳咳——”步岚芳輕咳兩聲,手戳和塵後背,提醒她注意。
“師姐也沒聞出來嗎?”和塵沒意識到危險,仍鬼祟轉身,繼續追問。
“别說了,師傅在看你!”步岚芳上手扶住和塵腦袋,強行将她扭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