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蔣倩做的清湯挂面,細細的龍須挂面清水煮開,裡面撒上一把新摘的野菜,再一個人來一個荷包蛋。
做完後,蔣倩讓蔣東再把燃氣竈扛上車。
黃麗萍見了就道,“也是你們講究,在車上做不行嗎?還非得搬下去?又累不說,萬一讓别人看見咱家的飯,又是一場風波。”
因為不知道救援什麼時候來,水又什麼時候能下,所以即使糧食充足,他們家也在計算着吃飯,每頓也不過六七分飽而已。
但即使是這樣,比起廟裡得夥食也好太多了。
黃麗萍總是擔心被人看見了眼紅,所以哪怕再熱,也一直堅持在車裡做飯。今天早上的時候,就有點中暑的症狀了。
“放心,”蔣東把東西放好,道,“我們做飯都在車後面,視線盲角,别人看不到的。”
“那還有香味兒呢?”
“清水煮面,能有什麼香味?最後把鍋端到車上之後,我才滴了點香油。”蔣倩道,“媽,你别太擔心,咱們有車在呢。”
黃麗萍聽到這個,沒再吭聲。
這輛車确實給他們帶來了不少安全感。
低頭的時候看到車裡的空水桶,黃麗萍道,“車裡水又快沒了,一會兒直接開車去廟裡灌滿吧!”
反正有車在,安全有了保障,也就不怎麼怕别人眼紅了。
“行,那我們一會兒開着車去。”
蔣東歡天喜地,打水肯定要用他這個壯勞力,能省勁兒一點當然開心。
廟裡的大家也都剛吃完飯,一群人正排着隊在後院廚房的水池旁邊刷碗。看到他們的車開進來,認識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又來打水啊?”
下車的蔣東點點頭,“是啊,夏天天熱,水用的也快。”
氣溫高,身上總是出汗,不僅得洗澡,衣服也要洗,即使省着用,五六桶水也很快就用光了。
“确實。”其他人也深以為然。
荒山上蚊子多,一旦不洗澡,身上不僅臭,還要被不停地被蚊子咬,也幸好廟裡還有水井,勤快一點兒也能保證個人衛生。
這兩天,因為大家都不願意去大殿裡呆着,所以空出來的大殿就被用來當作擦洗的地方,就是洗澡的時候被佛像看着,總有種涼飕飕的感覺。
蔣東沒再多說話,看着前面的人已經打好水了,連忙接上。
清澈冰涼的井水一點一點把水桶灌滿,蔣東正準備和父親一起把水桶拎上車,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道驚慌失措的喊聲。
“啊!”
還在後院的衆人條件反射似的慌亂起來,“怎麼了?”
“這又是怎麼了?”
但不等問出答案,他們就已經看到了。
一個個張大着嘴巴渾身是血的怪物撲倒在一個人的身上,尖利的牙齒咬着那個人的胳膊,在那人的掙紮下,硬生生地扯下一塊兒肉來,鮮血噴濺。
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的下一秒,那被牆壁遮擋的拐角處又出現許多渾身是血的怪物,他們好像嗅到了這邊活人的氣息,轉身一步一晃地朝着這邊走過來。
被定在原地的衆人這才像是回過神來,踉跄着無頭蒼蠅似的亂撞。
“快跑啊,喪屍出來了!”
有動作快的人躲進最後一排的廂房裡,堵上了門,有人擔心前面的家人,拿起旁邊的笤帚和鋤頭就沖了出去。
蔣東第一次直面這樣的景象,愣在原地不能動彈,直到手裡的水桶被人奪走。
蔣倩把桶扔在地上,水淌了一地也沒心思管,她扯着蔣東的胳膊,大喊道,“還愣着幹嘛?快上車啊?”
蔣東這才回神,快步跟在她身後。
直到兩人上了車,蔣為民把車門關上,兩人才後知後覺的覺得腿軟。
意外發生的那一刻,蔣為民剛把第一桶水拎到車上。
在别人都還愣在原地的時候,蔣倩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讓父親先啟動車子,自己則下了車去找愣在原地的蔣東。
好在把人給安全帶上來了。
“爸,快開車。”蔣倩喘着粗氣道。
“好,好。”
蔣為民看着外面的血腥場面,哆哆嗦嗦地打着方向盤。
外面,大部分人都躲了起來,隻有幾個人沖着在往前院去,卻被發狂的喪屍給攔住了。
想要出去的人拿着手裡的武器往前拍打,但是卻依舊阻止不了喪屍們前進的步伐。
那些發狂的怪物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痛一樣,即使鋤頭的尖端已經沒入了他們的身體,他們也依舊在掙紮着往前。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喪屍從前院圍過來了,還在跟喪屍打鬥的幾人卻都無暇顧及,眼看着就撐不住了。
蔣為民打了一圈方向盤,車子猛地掉了個頭。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把拉開駕駛座側面的車窗。
“快跑,躲開,跑到車子後面。”
被聲音吸引的喪屍們動作停頓了一瞬,而被他們圍攻的人也趁着這個機會把手裡的東西猛地往前一頂,接着轉身就跑。
而等到他們從車子前面離開之後,蔣為民一腳踩下油門。
伴随着發動機的轟鳴聲,大巴車瞬間沖向前方,像被放出牢籠的巨獸。
動作緩慢不會躲開的喪屍們一個接一個地撞在大巴的車頭和前擋風玻璃上,濺起一陣陣血霧。
蔣倩和蔣東站在後排,看着老爹一路猛沖,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開着車子一路吼叫着沖出了後院。
喪屍們的屍體堆疊在車頭前面,随着車子的前行又因為重力不斷地滑落在地面上,被後面緊跟而上的車輪碾壓,引起車子的一陣颠簸。
任茹坐在後面,把孩子的臉緊緊地埋在自己的懷裡,黃麗萍看着外面的景象眼睛裡也都是驚慌。
車子到了前院。
但前院的景象明顯比後院還要恐怖血腥的多。
打眼看去,從原本關着病人的偏殿和大殿門口往外,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人倒在地面上,血淋淋的場景昭示着剛才發生了什麼。
但更讓人恐懼的是,那些本來倒下的人又重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露出猙獰的面孔帶着殘破的肢體向着他們包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