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正午将近,周問蘭也坐不住了,起身抻了抻袖子就往外走,她也沒走遠,就站在院門口往村口看了看,可惜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剛要關門回去,就聽到有人在叫她。
“問蘭,擱門口幹啥呢?今兒不是你那兒婿來訂婚的日子,怎麼一點兒動靜沒有?”
周問蘭勉強笑了一下,“應該快來了吧,還早呢,嫂子這是要去哪啊?”
鐘春蘭把手裡的籃子略往前送了送,“這不快中午了,正要去菜地摘菜呢。”
“那嫂子快去吧,可别耽擱了。”周問蘭說完就掩上了院門,把鐘春蘭嘀嘀咕咕的聲音關在了外頭。
堂屋裡林遠見周問蘭臉色不好,詢問道:“這是怎麼了?還沒來?”
周問蘭眉頭緊皺,也沒搭腔,隻是歎息了一聲。
林遠看了眼側屋,聲音壓低了一些,“别是出什麼事了吧?”
周問蘭不這麼覺得,就算出事了還能一家子都出事嗎?這附近可沒聽說有山匪劫道的,八成是這樁婚事要黃了,想到這周問蘭狠狠呸了一下,不能烏鴉嘴,再等等,要是下午還不來就直接上門去,把這樁事斷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周問蘭終于聽到門外有了動靜,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揉了一把臉,直到笑得不那麼僵硬才去開門。
一見到尚家人,周問蘭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一家三口空手來的,衣裳上也不見紅色,别說是來訂婚,就是去走親戚都不是這樣的,就連媒婆都沒拿着那紅帕子,臉色難看極了。
周問蘭沉着一張臉站在門口,聲音裡也帶上了冷意,“不知您一家是上門來作甚,倒是我們招待不周了。”
說完話她也沒讓開,就堵在門口,眼底泛起一抹怒意。
尚文成眼神有些躲閃,沒敢正眼看周問蘭,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半步,站到他娘背後。
洪秀芳讪笑了一下,餘光瞥見那父子倆都站自己身後去了,笑意更勉強了三分,又看向媒婆,那媒婆更是看都不看她,滿腦子都是自己這招牌今兒算是砸了一半了,都怪自己嘴賤,當時要說什麼無論怎麼樣她都幫忙把事兒辦妥,這下好了,退親她也得跟着,真是不吉利。
洪秀芳看到最後隻能自己硬着頭皮開口,“妹子,這事兒吧,這倆孩子八字有些不合适,趁現在還沒訂婚,咱們就把親事退了,反正也還沒走完六禮,現在退了也不影響兩個孩子…”
尚文成也跟着開口,“對對對,實在不合适,這樁婚事還是作罷為好。”
尚大富見兒子開口也不躲了,大聲道:“趁早退了,别耽擱我兒子。”
周問蘭聽到這一下就開口打斷了,就沒聽過這種不要臉的話,納征之日退親,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樾哥兒有什麼問題呢。
“進來說吧,别站在門口,看着不像話。”
等尚家人進了院子,周問蘭把門嘭地一聲關上,也沒讓他們進屋,就連聲道:“什麼叫八字不合,當時你家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倒是要看哪裡不合,别到時候把髒水潑到我們頭上。”
洪秀芳連忙擺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哪有什麼潑髒水,我們不是那樣的人。”
周問蘭直接被氣笑了,“那是什麼人,莫非還是什麼一言九鼎的人不成。”話說到一半周問蘭死死盯着尚文成,諷刺道:“畏畏縮縮,言而無信,真是枉為讀書人,我呸。”
洪秀芳本來因為理虧還有些心虛,一聽到周問蘭罵她兒子就忍不住了,吵嚷道:“你這是做甚,又不是今天就成親,退婚怎麼了,你家的又不是天仙,還不讓人退了?還是嫁不出去賴上我們了?”
尚大富眼睛裡都是賊光,也不知想起了什麼,聲音越發大起來,“你這小子,聽話答應了就是,叽叽歪歪什麼,要是再拖,到時候可就不是我家這幾個人來了。”
“我确實不是天仙,至于嫁誰更不勞您費心,便是嫁豬嫁狗也不會嫁你家這無用人。”
林樾本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早已過了時辰院子裡還沒聲音,左等右等等來的不是他娘叫他,反而是這大放厥詞的一家人,當即坐不住了,推開房門就沖了出來。
“退親,不過不是你退,是我退,老天有眼,讓我現在就看清了你家一家人的真面目,免我之後幾十年的災禍,我看不是八字不合,是你家這沒臉沒皮的攀上了高枝吧,也不知是哪家這樣倒黴。”
尚家人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