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周文骞摸摸鼻子，掩飾尴尬。

周北堯抿了口酒，雲淡風輕掃了眼弟弟尴尬的神情，沒有往下追問。

他原本不想這麼早戳破。

但事實擺在眼前，周北堯隻覺得這個弟弟依舊毫無長進，仍然喜歡用拙劣的演技與謊言來敷衍他。

“你好好玩，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周北堯放下酒杯，從裡面的衣帽間拿出外套。

衆人見周北堯一副要離開的樣子，紛紛迎過來送他。

周文骞站在他身後，宛若一盞瞬間黯淡的燈，失去光芒。他雙手緊握成拳，胸腔内浮起憤怒、羞愧以及不甘交織的情緒。

這場表面是為周文骞舉辦的生日聚會，實際上絕大多數人，都是沖着他背後的周北堯而來。

*

溫禧趕到公交站台等待末班車。

夜晚氣溫驟降，她戴緊帽子，将臉縮在高領高衣裡，隻露出一雙杏眸。

一輛邁巴赫62S緩緩駛向公交站台，後座車内，周北堯恰逢擡眸，借着路燈瞥見前方那抹在夜色格外顯眼的身影，漆黑清冷的眸子波瀾無驚。

溫禧正用手機查看公交實時預覽，結果刷新一看，末班車在十分鐘之前就已經路過。

系統網絡延遲引發烏龍，溫禧隻好點進打車軟件，打算叫輛車。

直到有輛車停靠在站台前。

溫禧以為有人要下車，便往旁邊讓了下。

未料，駕駛座的門被推開，司機走下來停在溫禧面前，禮貌道：“你好，周先生說可以送溫小姐。”

“周先生？”溫禧疑惑，不由看向後座緊閉的車窗。

後座的人仿佛有所感應，車窗這時下降，溫禧正好看清周北堯輪廓分明的臉。

“關于我弟弟周文骞的事情，想向同學了解下。方便的話，可以上車後聊。”周北堯語氣溫和了些。

這話引起溫禧的好奇，思忖片刻，便點頭應好。

司機替溫禧打開左邊的車門，示意她從另一邊直接上車。

溫禧反應過來，忙繞過去。

車内供暖很足，一上車溫禧便感覺從頭到腳都在發熱。

她摘下帽子，稍微整理了下靜電亂飛的頭發，衣服面料摩擦出聲，窸窸窣窣個沒完。

待察覺車廂過分寂靜，溫禧頓時感覺自己在制造噪音，立即正襟危坐，不再亂動。

車内很寬敞，溫禧和周北堯之間還隔着一段距離，但她鼻息間似有若無萦繞着一種溫和的冷杉木氣息。

周北堯等溫禧靜下來，才詢問：“是直接送你回江城大學？”

“對的，謝謝您。如果不順路，可以把我就近放在地鐵站口也行。”溫禧拘謹回答。

“沒關系，可以讓司機繞路。”他淡淡道，頓了頓又問，“你不是周文骞的前女友對麼？”

溫禧神情錯愕，猛搖頭：“當然不是。”

“周文骞平時在學校情況怎麼樣？他是不是惹出了什麼亂子，所以才讓你找過來。”

溫禧斟酌着，從這句話聽出了兄弟倆不太熟的錯覺。

畢竟大學都快畢業了，周文骞在學校什麼樣子，他的家人居然毫不知情。

不過這是别人家事，溫禧不予置評，隻挑着後面問題回答：“最近在做畢設，我們是一個小組。隻是昨天見導師時，周文骞沒到場，所以我受導師叮囑來傳個話。”

“這樣。”周北堯點頭，繼續道：“他經常這麼幹？”

溫禧張了張唇，話到嘴邊又咽下，道：“您如果想了解的更清楚，可以直接和周文骞談談的。我僅針對畢設這件事兒，還是麻煩您勸他上心。”

周北堯聽了略感意外。

他看得出溫禧多少知道些什麼，以為她會借此全盤托出，但她卻沒有這麼做。

兩人繼續聊了幾句，話題無非圍繞溫禧學校、專業及周文骞。

期間溫禧感到有點熱，忍不住将脖子上的拉鍊解開，借着車窗看着車内倒影。

男人雙腿交疊端坐，骨節分明的手指交握，又松開，指尖輕點。

“有件事想托你幫忙……”

溫禧聞聲回過神，偏頭看向男人，白皙的臉頰因車内溫度燒得很紅，“我嗎？”

借着車燈，周北堯終于看到她像是染了腮紅的臉，淡淡道：“我會讓他配合你們完成畢設，但需要麻煩你有時間給我彙報下他的表現。如果他花錢請你們幫他做畢設，拒絕就行。”

“那如果他找别人呢？”溫禧下意識問，這怎麼可能攔得住？

“他不會有這個機會。”周北堯語氣笃定。

溫禧很想說如果他早點關心周文骞在學校的情況，或許還能救一救。

現在……好像有點晚。

“可以嗎？”他繼續問。

“我沒辦法保證細無巨細，但……”

“不用細無巨細，讓我知道他有沒有幹正事就行。”

溫禧猶豫半晌，道：“那我盡量。”

“謝謝。”

溫禧撞進他漆黑認真的眼眸，心頭顫了顫。她不自然勾了勾臉頰邊的碎發，垂下眼簾：“沒事。”

“方便的話，加個聯系方式。”

“好……”

仿佛是被這道醇厚溫和的嗓音迷惑住，溫禧條件反射的拿出手機，迅速點開自己的名片二維碼。

等她把手機遞上去，發現周北堯也攤開自己的名片二維碼。

嘶——

她正要主動掃一下，周北堯卻先一步點開掃一掃。

确認添加後，她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

“好，以後就多麻煩你了。”

即便知道這是句客套話，卻沒由來的讓溫禧上車前的那份拘謹，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