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江城某派出所内。
溫禧正陪着邵雪,聽她給警察講述此前在酒吧裡的鬧劇過程。
她手上的傷口方才已經被簡單清理,又找人臨時借了創可貼,血這會兒差不多已經止住,就是手一動就感覺到刺痛。
聽完邵雪的複述,溫禧不由看向周文骞,隻見他倚靠在椅子上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門外一前一後走進來幾個人。
周北堯行色匆匆,仍然一身考究西裝,像是從某個重要場合結束直接趕過來。
許久未見,溫禧又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初見時那種極緻的淡漠與疏離。他并沒有看她,徑直走向自己的弟弟。
一旁的助理及律師出面去交涉解決糾紛。
周北堯腳步站定,垂眸注視着神色恹恹的周文骞,倒也沒有生氣,更沒有質問他為什麼要和人打架鬧事,隻語氣淡淡道:“爸媽在家等你,等會結束了就回去。”
“不想回。”
“為什麼?”
“啧……我就不能先去你那兒住一晚?”
“媽今晚要是看不到你回家,該睡不着了。”周北堯提醒他。
聞言,周文骞臉上閃過糾結和猶豫,抿了抿唇,執拗道:“不想回。就今晚……行不行啊,哥?”
他擡起頭,看向面無表情的大哥,整個人少了此前的戾氣與嚣張,宛如又回到很久之前,每當他惹事闖禍後,向哥哥們求助時的示弱模樣。
恰逢這時助理來喊周北堯,他就沒來得及回答什麼先行離開。
周北堯轉身時,才狀似無意瞥了眼正與朋友說話的溫禧。
*
等一行人從派出所出來時,時間已經很晚。
夜裡春風微寒,溫禧下意識裹緊外套,站在原地等待邵雪和周文骞講完話。
身旁這時走來一個人,她瞬間嗅到一陣熟悉的木質清香氣息,身體不自覺緊繃。她穩住呼吸,裝作若無其事地看向來人,打了聲招呼:“周先生。”
周北堯輕輕應了聲,道:“今晚麻煩你們。”
“沒事,大家都是同學。而且是别人先騷擾邵雪,周文骞也算是辦了忙……”溫禧又解釋了下今晚的情況。
他沒說話,視線不自覺落在溫禧的臉上以及被墨綠色長裙襯的愈發白得發光的膚色,盈盈一握的細腰……
溫禧注意到他的目光,略感不自在,想用手勾臉頰邊的碎發掩飾情緒,卻忘了自己的左手還有傷。
待察覺到溫禧僵硬的動作,周北堯恰好注意到她手上的傷,不由問:“傷到了?”
溫禧望着他點點頭,“就是被玻璃紮了下,過段時間就好了。”
她攤開手掌給他看,想證明并不是很嚴重。
未料兩張創可貼粘的不是很牢固,尤其手掌容易滲出細汗,會減弱粘性,也就更容易彈開。
于是鮮血凝固的傷口就這麼暴露在他眼前。
周北堯眉頭輕蹙,見狀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仔細查看了下傷口。
在他湊近時,溫禧神色怔住,身體條件反射想收回手,卻發現他沒有松開。
“你們在幹嘛?”周文骞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待看見周北堯拉着溫禧的手腕,他臉上寫滿了疑惑。
“她的手受傷了。”周北堯盯着他說。
話落,周文骞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當時一氣之下推了把溫禧,害得她摔在地上的場景。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就沒深想周北堯此刻的舉動有多麼突兀,而是心虛地解釋當時的狀況。
周北堯聽完,瞥了他一眼,才若無其事松開溫禧的手腕,對她道:“去醫院檢查再清理下傷口,以免處理不當嚴重。”
“謝謝周先生關心,我會找時間去的。”
“最好早點去。”周北堯道,轉而看向周文骞以及邵雪,安排道:“你們先走。學校這會兒應該關了宿舍門,讓人安排你同學住酒。”
“啊?為什麼?”周文骞問,實際上更多的是不理解為什麼是周北堯送溫禧去醫院。
周北堯面不改色,答非所問:“不是你說不想回家?”
“……那你們兩個去哪兒?”
“先送她去醫院清理傷口。還是說,你送?”
周文骞頓時猶豫。他實際上已經有點受不了因為打架被撕扯得皺巴巴的衣服以及身上的煙酒味兒,想着有人替他善後,便轉變口風:“那行,辛苦大哥。”
起初聽到讓周文骞送自己,溫禧原本想着直接拒絕,但周文骞率先發話,她話到嘴邊就生生咽下。
邵雪在一旁注意到溫禧和周北堯之間流露着的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默默選擇不吭聲,而是順從安排,先回安排好的酒店休息。
兩人同乘一輛車,中途走到一半,周文骞倏地若有所思道:“溫禧不會巴結上我哥了吧,難得看到他大發善心。”
“什麼叫巴結?”邵雪隻覺得他說話刺耳,立即反駁他,又跟着補了一句,“我倒覺得他們站在一起挺配的。”
“打住啊,不是我瞧不起她,但我哥看上去是會退而求其次的人麼?你什麼也不了解就别亂講!”
“那你倒是說?”邵雪忍不住八卦。
“去去去,不該問的别問。”周文骞點到即止,絲毫沒有在背後和人聊周北堯秘密的意思。
……
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