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堯陪溫禧去了下附近醫院。
夜裡急診室分外寂靜,醫生給溫禧處理傷口時,周北堯就在一旁觀望。
許是察覺到溫禧的手縮了縮,醫生拽住溫禧,叮囑道:“别亂動啊,這裡面有點玻璃碎末……再遇到這種情況及時來醫院啊,别不當回事。”
“好的。”溫禧乖乖應道,下一秒就感覺到掌心一陣刺痛傳來,刺激地她鼻頭一酸,眼眶也不自覺紅了。
好久沒感覺到過這麼疼。她平時很少受傷,磕磕碰碰的機會也不多,疼痛忍耐力不是很強。
見她緊緊咬着唇,周北堯開口道:“痛的話,可以喊出來。”
溫禧聽了,忙搖搖頭,勉強笑着說:“其實還好啦,就是一陣一陣的有點……啊——”
話還沒說話,溫禧就被自己的行為打臉,控制不住宣洩出來。
她清脆洪亮的聲音回蕩四周,甚至感覺因為過過于安靜引起回音。連醫生都被她這一嗓子吼得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随後安撫她馬上結束,要冷靜。
溫禧尴尬地抿緊嘴唇,直到聽到身旁似乎響起一聲淺笑,忍不住輕聲抱怨:“周先生就不要取笑我了……”
“聲音挺洪亮的。”周北堯一本正經點評。
溫禧:……
清理完傷口又稍微包紮了下,醫生和溫禧簡單說了下回去以後的注意事項,就交代可以離開。
溫禧和周北堯一前一後往外走。
察覺到溫禧稍顯急促的步伐,周北堯忽然問:“生氣了?”
溫禧聽了,忙否認道:“怎麼可能,沒生氣。”
她才沒那麼容易生氣。
“那急什麼?”
話音落下,溫禧便稍微走慢了些,卻仍然不敢與他并肩而行,隻說:“我怕走太慢耽誤您回家休息,現在已經很晚了……”
“也不急于這一段路,何況大門在左邊。”周北堯這時提醒。
溫禧猛地頓住腳步,不料周北堯已經跟了上來。于是她在退後時,整個人恰好就撞進身後那人的懷裡,還不小心踩了他一腳。
“看路。”周北堯的提醒從頭頂上方傳來。
溫禧循聲微微仰頭看向他,目光交錯時,胸腔湧起一陣複雜難言的沖動情緒。
雖不合時宜,但近距離望進他深邃無瀾的眼眸時,居然很想伸手撫摸他的眼睛。
周北堯正好順勢低下了頭,凝視她滿是複雜含義的眼眸,良久提醒:“溫禧。”
她眨了眨眼,忙從他身前轉身退開,清了清嗓子說:“這邊對吧。”
說完她也不等周北堯回答,自顧自拐彎往門口方向奔去。
周北堯站原地頓了幾秒,才跟上溫禧。
送溫禧回酒店的路上,兩人一言不發。
時隔一個多月沒見,溫禧面對周北堯又回到最初的原點,尤其是她此刻的心裡已經有點不那麼純粹。
溫禧對男女之間的那點感情并非一知半解。大學時她經曆過一段短暫的戀愛,所以對這種初露苗頭的暧昧與好感能敏感的察覺到。
隻不過她雖能确定自己的确對周北堯有點想法,卻沒法摸準周北堯的心思。
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有變化的,可又仿佛隻是她的錯覺,繼而把那點苗頭視為他的禮貌體面。
就拿今晚的事兒來講,她受傷明明與他毫無關系。來醫院她自己也不是不能來,但他偏偏要送她。
溫禧正在腦子裡瘋狂對比這段時間與周北堯相處的細節。
而周北堯卻感覺到溫禧變得有點不一樣。
無論是外形上還是面對自己的狀态。
之前溫禧會不停找話題,這會兒卻顯得格外沉默。
不僅是方才在醫院急于甩開他,早在他到派出所接周文骞那會兒開始,溫禧就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也在回避他的目光。
再往前想,難道隻是因為那晚她發微信,他沒回她?
明明他們商定過會隔段時間告訴他關于周文骞的情況,但溫禧也沒有了消息。
兩人心思各異,都沒開口,一直将沉默持續到車子停在給溫禧訂的酒店樓下。
見車停穩,溫禧解開安全帶,照常道别:“周先生,我走了。”
她說完,正準備下車,就聽身旁的人開口道:“等等。”
聞言,溫禧動作瞬間頓住,略微疑惑地看着他:“周先生還有事兒?”
“早點休息。”周北堯說。
溫禧心中訝異,面上若無其事回答:“您也是……”
見他沒有其他要說的,溫禧才下了車,面向他揮了揮手才離開。
待溫禧走遠,車子還停在原地,沒立即駛離。
直到司機聽到後座車門再一次打開,他略感疑惑:“周總,不走嗎?”
“她的東西落下了,我先送給她。”周北堯拾起被溫禧遺忘在椅子下的絲巾,動作幹脆地跟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