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也沒見溫禧出來。
裡面的水聲不停,周北堯看了眼時間,注意到她已經在裡面待了快四十分鐘。
又耐心坐着等了會兒,就在他準備起身問問情況,洗手間的門打開,白色的霧氣從裡飄散出來,空氣中很快浮起清甜的沐浴露香氣。
溫禧頂着半濕的頭發,正打算回房間,就撞見周北堯端坐在沙發上看着她。
“你怎麼還在……”她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下上衣,畢竟裡面什麼也沒穿。
“不是你讓我坐在這裡麼?”周北堯提醒道。
雖隔着一點距離,但空間就那麼大,他也就敏銳地注意到溫禧的眼睛有點紅,濕漉漉的,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
想起她回來時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周北堯敏銳問道:“你怎麼了?”
溫禧沒應,走到平時吃飯的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你别再來了。”
周北堯站起身,面不改色地跟過去,站在她身旁,“每次來你這裡,水都沒能喝一杯。就迫不及待趕我走?”
他話裡的意思無非是在說她招待不周,于是她沒什麼耐心地拿出另外一隻杯子,倒了杯涼白開,随意放在他面前。
“喝了就趕緊走吧。”
周北堯拿起陶瓷杯,仔細端詳了下,看出是情侶杯,轉而問:“除你之外,沒人用過吧?”
“不然呢,這裡還有誰……”溫禧頓住話語,擡頭看向他,故意道,“用來招待客人的。你如果介意,可以不用。”
他眼底含笑,目光逡巡周圍,問道:“家裡有感冒藥麼?”
溫禧喝完水站起身,沒察覺到他的臉異于平常蒼白,以為他在說自己,“我沒事喝感冒藥幹嘛。”
她隻是淋了點雨,還沒嬌氣到那種程度。
不敢多和他靠近,溫禧打算進房間回避下,估摸着她不搭理他,這人便會感覺自讨沒趣離開。
果不其然,沒多久她就聽見家門開了又關的聲音,猜測是周北堯走了。
未料,溫禧在房間裡回完消息,又和艾米打完電話,等再出卧室,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
天色漸晚,客廳已經完全黑了。
溫禧随手按開燈,待瞥見在沙發上睡着的周北堯時,吓得渾身一激靈。
她心跳如鼓,背後浮起陣陣冷汗,旋即反應過來質問道:“你不是走了嗎?”
因為一個人住,她家裡的沙發不大,自然沒辦法完全容納近一米八八身高的男人,所以他的腿還在地上,上半身側躺着,風衣外套被他脫下來搭在身上,懷裡抱着她平日甩在沙發上的靠枕。
看他眉頭緊鎖的模樣,就知道睡得一定極其不舒服。更何況他平日也講究慣了,這麼蜷縮在她家這沙發上,着實有點屈尊降貴了。
溫禧不明白他為什麼固執地要折磨自己,微微歎了口氣,邁開腳步走過去。
“周北堯……”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衣服,不想卻被這人突然抓住了手。還沒來得及反問什麼,就感受到他滾燙的掌心,溫度明顯異于常人。
想起他剛才問她家裡有沒有感冒藥,溫禧反應過來,便問:“你發燒了?”
周北堯緩緩睜開眼,“應該。”
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溫禧沒好氣道:“那為什麼不回家好好躺着,我又沒辦法照顧你。”
話落,周北堯不知想到什麼,漆黑的眸子緊緊黏在她臉上,暗示意味明顯:“以前你發燒的時候,我好歹也照顧過你。”
換句話說,這次該由她來了。
提起從前,溫禧怔了怔,腦子裡不知不覺閃過的卻是那次生病後,他們初次纏綿……
溫禧感受到他幽深的目光,甩開他的手往後退,這人卻不松手,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身邊,一手牢牢環住她的腰肢,另隻捏住她的手腕。
“周北堯!”她的臉被迫貼在了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滾燙的體溫。
這人腦子是燒糊塗了吧?!
“溫禧。”他聲音忽然柔和許多,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輕聲征求道,“别趕我走了,讓我先在這裡待會兒,好不好?我現在,有點難受。”
溫禧掙紮的動作頓住,聽着他的心跳聲,微微思考了會兒。
于是她說:“你先讓我起來。”
察覺到他的猶豫,溫禧繼續道:“不然我沒辦法給你找體溫計。”
周北堯這才一點點松開。
……
溫禧轉身去翻找家裡的體溫計,但上次發燒生病已經很久之前,太久沒用的東西如果随手亂放,再需要的時候就會很難再找到。
她回頭看了周北堯一眼,見他縮在那個風衣裡,抽空回房翻出一條毛毯,放在他身邊。
周北堯聽見動靜睜開眼睛,不忘說聲“謝謝”。
好不容易找到測體溫的,她給他測了下,體溫表顯示39.6°
她皺了皺眉,拿起一旁的溫開水以及感冒藥等,一股腦遞給他。
等他端水喝藥的間隙,溫禧問:“你的助理呢?”
“這個時間,下班了。”周北堯喝完藥,有水珠順着他的唇滑向喉結,又沒入鎖骨、胸膛深處。
溫禧挪開視線,暗暗吐槽了句:“之前也沒見他下班這麼早。”
周北堯裝沒聽見,隻是把水杯遞還給她,“還要。”
“……”
礙于他的确是生病了,溫禧懶得計較,去飲水機前接水。
瞧見她氣鼓鼓的背影,周北堯眸光不自覺柔和,眉頭也舒展開來。他最近也是連軸轉地跑行程,原本就有點着涼,得知她幾天沒回家,他下了飛機就往這邊趕,更顧不上換身應季的衣服。
雖難受疲憊到想倒頭就睡,但想到她在這裡,他就不想那麼快閉上眼睛休息。
溫禧給他倒完水,繼續方才的話題:“你的司機總不會按時下班吧?之前都是你去哪裡,司機跟到哪裡。他的電話多少,我聯系他來接你……”
“不是答應了,讓我待在這裡麼?”他徑直打斷。
“那你要怎麼睡?沙發都躺不下你。”溫禧不解道。
周北堯望着她一言不發,英俊的臉上難得浮現幾分執拗。
“哪裡都行。就這麼睡,也行。”
“這不是自讨苦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