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免沒管這個,自顧自道:“我不是故意無視你的,不過不重要的人我确實不記得形象。”
“……”私生抖了抖眉毛。
“謝謝支持,謝謝喜歡,但我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如果粉絲事很多的話,我甯願沒有。”
“…………”私生嘴角抽搐,吓丢的魂魄都被憤怒找了回來。
“但這次是我沒處理好,你是無妄之災。”
秋免抖了抖保溫毛毯,輕輕蓋在她腿上,然後從包裡抽出隻筆,在她的登機牌上簽下了工整如印刷的“秋免”二字,又在後面補上了一個Q。
“合照就算了,我不喜歡露臉,簽名還是可以的,我練習過了。”
秋免站起來,又想到什麼,摸了摸背包,遞出一份:“醬闆鴨,傷好了再吃吧,是變态辣的。”
“………………”私生在片刻的茫然過後,臉色瞬間漲成了通紅,明明想說些什麼卻被醫護人員擡走了。
秋免則在确認最後的機組人員情況之後,自行走出了機艙。
月色朦胧,機場上卻燈光璀璨,猶如霓虹的彩帶,更有攝像和快門的閃爍。
他松了松領口,微微扯開繃緊的袖管,任由夜風吹拂發絲,而後擡起頭,眺望數千英尺之上正在飛速收縮的融合夢境,仿佛感知到了某位旅夢人剛剛離開的氣息。
*
林市,别墅區。
「九嬰」從夢境中脫離,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闆。他放下交疊在胸前的雙手,微微側身,按下了床頭的錄音設備。
除非有特殊生物「東方」跟在身邊,否則夢境内容不會實時轉播給現實世界,旅夢過程需要蘇醒後親自上報。
但「九嬰」情況特殊,解夢九隊的值班日期受他影響,是從周五晚間直到周一傍晚的連續作息,期間要經曆上百場相關夢境,幾乎不可能三言兩語講清,隻能挑印象最深的重點彙報。
略微遲疑後,「九嬰」簡短道:“……「蠕蟲」背後另有主謀。”
平時解夢小隊一起行動,彙報任務都是交給話很多的「未央」來總結,另有較為細心的副隊「首烏」在旁補充,從來不需要他考慮措辭。
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話可說。
描述完這句,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遇到「路人」,其提供‘冠洋南路’、‘貝貝文具’、‘下水道的美人魚’相關線索。”
“夢境控制受他相助,尤其包括隐匿‘木星’、維護飛機安全。”
飛機出事時,「九嬰」也做好了挽救的準備,他可以通過分裂重力使飛機安穩落地,但為了顧全更多,隻有等飛行高度降到3000英尺以下的低空時才能采取措施,幸而在這之前,危機已經被「路人」和機組人員聯合解決了。
“「路人」想法跳脫,行事随心,但并不冷淡,反而……”
……有些可愛。
「九嬰」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怔了一怔,他沒有說下去,錄音鍵按了暫停,重新梳理了一遍融合夢境的内容,試圖組織新的語言。
然而記憶正如指間流沙一般飛速逝去,有時候越想回憶什麼,就越是想不起來,最後留存下來的隻有印象模糊的輪廓。
他下意識攤開自己的左掌,那裡沒有俏皮的“路人”簽名,有的隻是數條虬結可怖的疤痕,瘡瘢凸起而繁多,從手指尾端一直延伸到腕後,仿佛被利刃切開了數次。
「九嬰」沉默着,在蘇醒不到一分半之後,他不由自主閉上了眼。
片刻後,他再次睜開,看着握緊的左手,仍有大夢初醒時的瞬息茫然。
他首先看了眼時間。
7月10日,19點36分。
池見英取過手套戴上,迅速拔掉身上的監測設備,将錄音按下結束,之後就沒有再搭理,半點也沒有重聽一遍的意思。
他吞了顆營養片,冷着臉,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正式退出了“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