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盡心盡力地在她面前扮演着“裴俞章”,他占用那人的身份,穿上那人的衣衫,化作那人的樣貌。
溫存之時,他身上又有一種裴俞章從未擁有的,那種野蠻的、與生俱來的少年意氣。這種隐忍下的恣意與野蠻,她在裴俞章身上從未感受過。
慢慢的,戚師師對他也越來越縱容。
在無人時,她會允許朔奴陪在身側。
朔奴也很會取悅她。
他會親吻她的唇角,會以溫柔的語氣、像裴俞章那般喚她師師。
他會用寬大的懷抱擁抱她,隻将她整個身子都融入骨血裡。
他會用有些銳利的虎牙,輕輕摩挲她的脖頸,讓她笑出聲,直至求饒。
與朔奴在一起時的歡愉,會讓戚師師短暫地忘卻喪“夫”之痛。
當然了,她也并不會被這短暫的歡.愛沖昏頭腦,更不會沉溺其中。
她很清醒,比姜朔要清醒太多太多。
床榻之上,二人是不分上下的露.水情.人;床榻之下,他們的關系是尊卑分明的主仆。既是主仆,那便要分尊卑、守規矩,她雖與姜朔一晌貪歡,但戚師師心底裡很清楚——
自己與姜朔并非長久關系,她再怎麼造次,也不會讓自己懷上這個人的孩子。
為此,她有許多辦法,姜朔也想了許多辦法。
除了喝藥——她斷不會為了一個奴才傷害自己的身體,戚師師還與他用過其他工具。一雙手、一張口,無數個對方心甘情願地、取悅于她的瞬間,她都閉着眼,平躺在軟榻之上,任由清風拂面,月色搖晃蕩漾。
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年關也一天比一天近。冬時的夜霧吹得人身上泛寒,也将薰籠内的暖氣吹得缥缈四散。更多的,他也會聽着大小姐的話放進來,而戚師師也會在千鈞一發之際推開朔奴,讓他出去。
香霧缭繞,簾内愈生暖雲。
床榻素白,他不會将那些東西留在被單上,而是以一方手帕隔着。至于榻上其他東西,姜朔也都會小心翼翼地處理幹淨,确保不留任何痕迹。
他們這種畸形的、不為外人道也的關系,就這樣一直保持到了月末。
直至一日,又在星辰散落之際,姜朔将一物揣在懷裡,輕手輕腳地推開了她的房門。
“這是何物?”
少女坐在床榻邊,烏發披垂着。月華似水,鋪滿了她的後背。
這是姜朔今日上街時,避開衆人,新買的物件。
他抿了抿唇,尚有些不好意思。短暫的沉吟過後,他終是咬出了兩個字:“魚鳔。”
“魚……鳔?”
戚師師微驚,“你帶這東西來我房間做什麼,快拿出去。”
少年面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話語頓了片刻,姜朔擡起眸,略有些艱難地同她解釋:
“大小姐先前曾擔心過,會與朔奴節外生枝。我去街上尋過郎中,求了這一樣東西。此物套在身上,同.房時可避免受孕,也不會傷了大小姐的身子。”
雖說每次他都弄在外面,可過程中難免會有漏網之魚,于是他便買了這一樣東西,以絕後患。
戚師師從未見過這玩意兒。
她面色微凝,将他手中之物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道:
“這東西?可以避免……避免……”
她不大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瞧着少女泛紅的面色,姜朔點點頭,道:“是。除了魚鳔,羊腸也有同樣的效用。”
羊腸的腸衣,同樣也可以包裹住男子那物什,隔絕女子受孕。
他頓了頓:“隻是羊腸污穢,恐污了大小姐千金之軀,奴便換作了魚鳔。”
雖說他手中的是魚鳔。
戚師師帶着好奇湊上前,卻分毫沒有聞到魚腥味兒。
魚鳔處理得很幹淨,隻是薄薄一層,稍微還帶了些彈性。她眨了眨眼,用手輕輕碰了一下魚鳔,問道:
“好新奇的玩意兒,它是如何用的?”
不是她裝純,她是真沒見過這東西。
雖說這東西并不腥,但戚師師心中仍有些抵觸。
可轉念一想,她也不願服用紅花之物,也隻有聽姜朔的話,戴上這個,才最為保險。
可這東西是如何戴的呢?
她又用手戳了戳魚鳔。
“好薄一層,會不會弄破?”
弄破了就完蛋了。
大小姐一臉好奇,還一臉求知。
姜朔面上又泛了绯,輕聲道:“這魚鳔……在榻上時,是套在那東西上面。”
戚師師:“哪東西?”
姜朔脖子梗了梗,又蹭地一下變得通紅。他目光極不自然,朝身下瞟了瞟:“……那東西。”
少女也随着那目光,望過去。
戚師師雖不懂,可也不是個傻子。自姜朔說此物有避孕之用時她便有所懷疑,如今這一道眼神,更是讓她的想法笃定。
她的眼神随着姜朔,也落在那東西上。也不知是驚奇,或是羞赧,她的一時竟晃了神,呆呆地盯着姜朔,驚訝道:
“套在上面嗎,怎麼套啊,這魚鳔這麼薄……”
尤其是在榻上,二人千鈞一發之際,還要顧着搗鼓這魚鳔。
她喃喃。
渾不覺,少年在她那直勾勾的注目之下,已悄然有了些反應。
他低低咳嗽一聲,試圖阻止她的目光。
“大小姐。”
“……”
“大小姐,”他道,“莫再盯着看了。”
隐約有什麼拔地而起。
夜色漸濃,月霧漫過輕紗,屏風上落了花影,春滿芙蓉帳,隆起小小的山柱。
戚師師杏眸微圓,面色通紅地捂着臉,朝後倒退了半步。
姜朔:。
……這下好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