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分分地讀書不好嗎。
夏臨舔了下幹涸的唇，思索該怎麼接話，就聽夏槿道：“求求你了，少讓我操心。”
“……”夏臨有點心虛，想起前天夏槿開了四小時的車将自己送到母校參加校慶，難得有種手忙腳亂的感覺，想說點什麼向夏槿認個錯：“我錯了姐。”
“……”夏槿的喉頭滾了下，到底忍住沒發火，她緩和了些臉色，站起來去床頭櫃邊給他倒了杯水：“你輔導員呢？”
來的路上接到了夏臨輔導員的電話，問夏槿到哪兒了，聽到夏槿說自己在開車，連忙讓她别着急慢慢來。
夏臨：“去辦手續了。”
夏槿哦了一聲，去看夏臨床尾的文件夾，翻了下，發現一個字也看不懂：“那醫生怎麼說？”
“腳扭了，加上輕微腦震蕩，建議留院觀察。”
“怎麼傷的？”
“和朋友打球，被球砸的，暈了過去，醒來就在醫院了。”夏臨小口喝着水，不敢直視夏槿，尴尬地笑了下：“别的我也不記得了。”
“……”夏槿一聽到夏臨不記得事，噎了一下，換了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眼底滿是發自内心的擔憂：“你不會被砸傻吧，你學醫還有好幾年書要讀呢。”
“哎呀，别提這個‘醫’字，你一說我頭又痛了。”夏臨喊了一聲，自顧自地去扶後腦勺。
“你不是說你很忙嗎，周末連家都不回，還有時間去打籃球？”夏槿抓住了重點。
“早上剛考完試，下午去打下球，勞逸結合嘛。”
“……”夏槿輕嗤了聲，還想說兩句，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南謙然的電話。
夏臨睨了一眼，伸手想去床邊夠剛同學探望送來的薯片，聽到動靜回頭，睜大眼睛：“誰啊？”
“我老闆。”夏槿把薯片搶過來撕開，躲過了夏臨來搶的手，抱着薯片重新縮回沙發裡，塞了一片到嘴巴裡，拿起遙控給蝙蝠俠摁了暫停，順帶接起電話。
“嗷，謙然哥啊。”夏臨意外地打量着夏槿，這才發現她今天穿的正裝，猜到夏槿估計今天在公司談的正事。
“……”他堪堪躲過夏槿審視的目光，轉頭去看電視機裡的布魯斯韋恩，注意力卻絲毫不偏差，集中在夏槿的手機上。
“喂？”
“你弟沒事？”夏槿在去醫院的路上就和南謙然說明順帶請了假，秉着夏南兩家從他倆小學一年級就開始交好，也沖着夏臨平時喊自己的那一聲“哥”，南謙然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打電話給那個打籃球都能把自己打進醫院的醫學生慰問一下。
“沒事，打籃球摔了，腳扭了而已。”夏槿講得雲淡風輕，頭也沒擡“嗷，還有腦震蕩，得留院觀察一晚。”
“行 ，給你批一周的假。”南謙然說。
“不用這麼多。”夏槿講話聲停住，擡頭，隻見夏臨默默用手指比了個三。
“……”她會意“三天吧，馬上就時裝周了，得抓緊點。”
“也行，難得你這麼貼心。”南謙然笑了聲：“我晚上來看看小鬼，問他要吃點什麼。”
夏槿瞥了眼夏臨，鼻子冷哼一聲，說：“留院觀察得注意飲食，這頓我替他受了。”
不知是夏槿手機的音量開得太大還是房間裡過于安靜，從夏槿接起電話開始，她和南謙然的對話就隐隐約約地傳到夏臨耳朵裡，夏臨在夏槿眼皮子底下揮手表示自己的不滿，給夏槿毫不留情的拍回去，一邊唠唠幾句挂了電話。
房間裡隻剩下蝙蝠俠的聲音，短暫的沉寂後，夏槿有些無聊，想起什麼，問道：“小姨呢？”
溫舒與姨夫江暢都在這家醫院工作。
“我不知道啊，我學校填的緊急聯系人是你又不是小姨。”夏臨若無其事地掏了掏耳朵“小姨怎麼可能知道，她那麼忙，估計在手術呢。”
“剛剛在車上咱媽來電話，說是小姨和她說，你腦震蕩住院了。”夏槿眼睫一擡，笑着提醒：“這個點，爸媽應該已經在回程的飛機上了。
“我去，不是吧。”夏臨張大了嘴。
“怎麼，你還準備瞞着？”
夏臨想了好一會兒，慢悠悠開口：“那媽不得打死我，她前天晚上才和爸剛到新加坡。”
夏槿輕笑，露出一個讓他好自為之的表情，起身準備推門離開，被夏臨叫住：“上哪兒去？”
“找小姨玩玩，這部蝙蝠俠我看過了。”夏槿一手輕扶門把，懶散道：“後面瑞秋死了，給小醜炸的。”
“……”
夏槿像是有預判般合上門，掩蓋住了夏臨的咆哮——“瑞秋為什麼會死？！”
她站在走廊給溫舒發了個微信，那頭回過來說剛下手術，讓夏槿去她辦公室等着。
夏槿依着溫舒給的位子往她的辦公室走，住院部人來人往，橫豎溫舒還沒來，倒也不急，她站在電梯口低頭看微信，助理阿念給她發微信慰問，夏槿手落在鍵盤上斟酌該怎麼措辭，一邊掃了眼四周及時地為住院部來去匆匆的行人讓路。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夏槿聽到一個焦灼的聲音，擡頭隻見不遠處兩名護士與幾名哭喊的病患家屬推着一張病床往自己的方向沖來，一位醫生正跪在病患的身上有力按壓着他的胸口，擡頭看了眼前方電梯口。
夏槿一愣神，應上一雙深邃的眼眸，眼睛的主人正跪在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隻是匆匆一瞥，夏槿一眼就認出了顧洵。
她都差點把這事兒給忘了，顧洵也在這家醫院。
“麻煩讓一下。”在前推車的護士毫不客氣地催促道，夏槿匆忙回過神，來不及反應，身體先于大腦往左邊退了幾步，磕到垃圾桶，一個沒站穩，腳踝一崴，重重地摔到地上。
她腦子中一閃而過和夏臨躺在一個病房中打着石膏看蝙蝠俠的場面。
好丢臉。
夏槿心想，下一秒便握緊手機，單手撐在地上借力，強撐着站了起來。
那張病床已經被推進了電梯。
夏槿主動地往邊上的另一張電梯口挪了挪，祈禱着顧洵不要注意到她。
電梯門很快合上，夏槿不由得慶幸，估計也是沒來得及注意。
“诶，沒事吧？”電梯裡人已滿，方才推着病床走在最後的護士将病人送進電梯，借着等下一班的間隙，轉身過來扶她，夏槿瞥了自己腳上有四厘米的高跟鞋一眼，覺得自己的腳可能是廢了。
“嗷，你走路可要小心點啊，最近老下雨，這地路滑。”護士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還在一樓停滞不前的電梯，急匆匆地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往安全通道跑。
醫生真的好忙。
夏槿在心底感歎，下一秒，腳踝鑽心的疼痛将她的思緒拉回。
夏槿不耐地啧了一聲，低頭掃了眼已經開始腫脹的腳。
怎麼感覺一見到他，自己總會這麼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