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很快開到了顧洵家附近。

夏槿已經将近四五年沒來這兒了，雖已臨近半夜，但還是驚訝于這條老街的變化。

夜已經深了，加上老街翻新，夏槿竟有些不認路，她不想再主動和酒醉的顧洵說什麼話，她握着方向盤，默默地在岔路口比對着方向。

“前面左轉。”顧洵懶懶地掀起眼皮看了眼路，給她指明一個方向：“你忘了？那邊就是以前那個帶院子的後門。”

“以前來哪裡長這樣。”夏槿咕哝一句，一些往事被不由自主地勾起，她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車慢慢開進與老街平行的柏油馬路，她看着周圍的屋子，記起了那個熟悉的門牌号，把車在他家門口停好。

“慢走。”夏槿沒回頭，手搭在方向盤上輕扣着，漫不經心地說。

趕緊下車。

她生怕顧洵借着醉意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顧洵笑了下，沒動，像在客套：“不進去坐坐？”

“這都幾點了？”夏槿掃了眼車載顯示屏上的時間，找出了一個合理的理由：“算了，不打擾外婆休息。”

“那你路上小心。”顧洵拉開車門，回頭囑咐：“到家了和我說聲。”

也挺晚的了。

“……”夏槿沒搭理他，挂了檔準備離開。

但顧洵也沒着急開門，站在原地，直到夏槿開出巷子，她才從後視鏡裡遠遠地瞥見顧洵掏出鑰匙，打開了屋子的後門。

夏槿這才拿起手機看了兩眼。

從剛剛開始，自己的手機就在一直震動，她借着紅綠燈掃了眼宋夏發來的消息，有些十八禁，她小心地打量了顧洵一眼，對方的目光一直望向窗外，始終沒往自己的手機上看一眼。

夏槿索性給手機調了靜音，将屏幕反扣下。

宋夏在一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條消息，問她到家沒。

夏槿算着時間點，估摸着那時自己剛把解琛送回家，見她沒回，宋夏沒過幾分鐘又發了句——【你什麼情況啊？我剛聽塗思韻說顧洵今晚坐你的車走了？】

她那時在送顧洵回家，依舊沒看到她的消息。

大概是半天沒等到夏槿的回複，半個小時前，宋夏大為詫異地又發道——【你跟顧洵今晚光速複合了？】

-【你怎麼不說話。】

-【在含情脈脈地互相告白？】

-【不會在哪家酒店的床上吧。】

“……”夏槿無奈地拿起手機敲了行字：【想什麼呢？】

沒可能的事。

直到回家收拾完，顧洵的那句話還在夏槿耳邊回蕩——

“我以為你喜歡這樣的。”

這是什麼意思？

哪怕夏槿喜歡，顧洵為什麼要朝着這方面打扮？

他還喜歡她？

夏槿思索着，強忍着想去發消息給顧洵問清楚的念頭，耐住倦意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書桌邊喝了口水。

她回憶着顧洵今晚算不上清明的眼色，借着喝水的功夫，她已經給顧洵找好了理由。

估計真的喝多了。

房間内僅開了一盞台燈，夏槿靠在桌沿，四處張望着房間的格局，這間自己出國以前，一直住着的卧室。

每一處都是過去的回憶。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放下手裡握着的水杯，去書桌旁的書架上翻找着。

她踮起腳，看見了一本紅色的布面筆記本。

那是被自己從南溪帶到紐約，兜兜轉轉一圈又被放在書架最上層的那本，高三的日記本。

日記本上摞着一疊不知哪一年畫的速寫手稿。

夏槿伸手想去夠日記本。

嘩啦一聲，堆在日記本上的那沓手稿落在地上，夏槿擰眉，有些煩躁，蹲下身正想伸手去撿，卻意外地撿起最上面的一張速寫，畫面有些亂，最初随意的起形都沒來得及擦，就在那一堆亂線的草稿上勾出一個男生的輪廓。

是她高二時畫的顧洵。

夏槿想起來，她高二練習速寫時，畫了很多張顧洵，可是都沒畫出滿意的，少有一張與顧洵有幾分神似的，不知被自己丢到了哪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