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優班又陸陸續續地上了幾節課,顧洵似乎每節課都會遲到,坐在了夏槿旁,又或是與夏槿隔了一個位子坐。
唯一的一次交流,是一次講題時夏槿思路沒跟上,記得慢了些,再擡頭時,老師已經擦了黑闆去講下一題。夏槿無意識地癟了癟嘴,神色郁郁,無意間瞥了身側一眼,坐在隔壁桌的顧洵已經記完了答題思路,本能的反應讓她想再多看幾眼,大概是察覺到了她探查的目光,顧洵也擡起投來,兩雙眼睛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對視上。
夏槿一時有些心虛,生怕顧洵誤會自己在盯着他,連忙别開眼,低頭準備自己琢磨解題思路時,那張試卷被推到了自己的桌上。
“你沒記完嗎?”顧洵問她。
夏槿的思緒霎時陷入一片空白,她的目光呆呆地落在了那張試卷上,讷讷地點了下頭,接過他的試卷,壓着聲音說了聲“謝謝”。
他的字很好看。
至少讓她能清楚地看清他寫的化學公式。
夏槿對書法了解不多,但看着試卷姓名處顧洵的簽名,看着像是行楷。
腦中對于顧洵的标簽又多了一個。
那節課結束後過了幾個星期,因為臨近學考,學校暫停了培優班,給他們時間自己複習。
夏槿和顧洵高中時代的唯一一個交點,就這樣消失了。
但夏槿發現了一件事。
她好像會刻意地,去留意顧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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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考結束,經過兩個月的假期,又開學了。
升了高二,教室往上搬了一層。夏槿也開始在課餘時間撿起專業課,平時課間抱着速寫闆随機逮班裡一個同學畫十分鐘速寫,接連畫了一星期後,忽然心血來潮想去走廊找找模特。
學校是呈"回"字形的結構,文科四班的教室對面,恰好對着數學辦公室,夏槿趴在走廊欄杆上四處尋覓,遠遠地看見一個帥哥在走廊上對面與段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段長讨論數學題,她掏出炭筆,趴在欄杆上用了畢生最快的手速,磨出男生的大緻形态,在勾局部時,畫到這個男生鼻梁上的眼鏡,越畫越覺得不太對,這張臉太眼熟了,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上課鈴驟然響起打破她的思緒,她慌亂地掃掉速寫紙上的鉛筆屑,抱着速寫闆跑回教室。
坐回座位,夏槿小心翼翼地将雙臂擋在畫闆兩側,辨認出了畫上男生的模樣。
竟然陰差陽錯地把顧洵給畫了下來。
她像是怕被人發現什麼秘密般,偷偷地将那張速寫從那沓速寫紙上撕下,從抽屜裡抽了本最上面的地理書,單獨地夾在裡頭,想着回到宿舍,再給他單獨夾在日記本裡。
那天的數學作業異常地多,夏槿把難題都留在最後,熬夜寫了一點可以拿分的步驟。
以至于第二天上課時,已然忘記了這件事。
早上第一節課結束是時長二十分鐘的大課間,班裡同學零零散散地出去散步,買買吃的,而知道上課鈴響,夏槿沒剩幾個人的教室,才猛然想起下節地理課的地點改在了樓下的大會議室,因為地理老師要去市裡出差,就将自己帶的兩個班集中在一起把課上掉。
于是趕緊拿起地理書,随便抄起桌子上的幾本筆記本就與宋夏往實驗樓跑。
怎料前腳剛跑出教室,餘光中瞥見左邊飛速跑來一個人影,夏槿一愣,還未停下腳步,下一秒就被來人撞到在地。
手裡的書飛到了兩米遠。
但夏槿當時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要趕不上地理課了。
跑在前頭的宋夏聽到動靜驟然回頭,馬上朝着夏槿跑來。
有一雙手,先宋夏一步,伸到她眼前,帶着幾分歉意道:“同學,沒事吧?”
夏槿屁股着地,扶着腰按捺住痛意,長呼一口氣,搖了搖頭,扶着牆角站起來,睜開眯起的眼睛看向撞向自己的人。
怎麼是顧洵。
相較之下,她怎麼這麼狼狽。
尾椎的疼痛讓她扯不出一個笑臉,客氣道:“沒事。”
“對不起。”顧洵連忙道歉,眼睛正牢牢盯着她,觀察着夏槿的動作,眼底滿是不安道:“我送你去醫務室。”
“沒事,我又沒摔着。”夏槿在顧洵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靠在牆角,看宋夏将自己掉在地上的課本一本本撿回來,然後跑到她身邊。
“應該就這幾本了吧?”宋夏将書一本本翻開給宋夏看。
“嗯,沒少的。”夏槿點了點書目,橫豎書都撿回來了,也就屁股摔疼了些,夏槿看着站在原地進退不是的顧洵,扯出一個笑來:“趕着去上課呢,真不用去。”
“你真不用去醫務室看看嗎?”宋夏低聲道。
“真沒事,走吧。”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夏槿才想起那張被她夾在地理書裡的速寫,她下意識地以為是落在了一樓的會議室,第二天借着早自修前夕去會議室裡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夏槿沿着時間線往前推理,這才回憶起昨天地理課前,在走廊上被顧洵撞到地上的場面。
估計就是那時,被落在了走廊上。
也不知道被誰撿到了。
夏槿可惜了一陣。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另一件事情占據,那就是那周五的體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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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體育期末考很快就來臨了。
得知下節課是體測,梁文斌少有地掐着鈴聲下課,揮揮手示意他們準備準備下樓跑八百。
“每學期的體育成績都要計入檔案的,你們都給我好好跑聽見了沒有?”
講台下稀稀拉拉傳來了幾聲好,夏槿踹了包紙巾在口袋裡以防萬一,拿起水杯,跟着宋夏塗思韻下了樓。
剛到操場,就見站在跑道一邊的一班隊列,解琛正代替體育老師扯開嗓子整着隊。
“喲,一班也在這節課體測呢。”宋夏看着忙活的解琛意外道,一班是重點班,作為重點培養對象,聽說這學期體育課都被占了不少節,一班同學對此毫無怨言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