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那天走得也早,沒和你們多聊會兒。”夏槿客套道,側目看向車窗外的車流。
她和張楊算不上熟絡,最多也就是大學那會兒,跟在顧洵身邊見過幾次。
張楊笑着說:“都多久了,你回國咱們就沒見過。”
他們大學那會兒,作為南溪外國語的同屆畢業生,一班和六班的那麼幾個同在江州讀大學的同學,還聚過兩次餐。
夏槿放空的眼神慢慢聚攏,将視線轉回來,勾唇大方地笑笑:“是啊,大家都忙。”
“都是為了留在這座城市,生活奔走罷了。”張楊無奈地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你最近忙嗎?”
“還好吧。”
“前幾天在通宵準備新一季的發布會,也隻能偶爾忙裡偷閑了。”夏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記得塗思韻講過,張楊本科畢業後就進了大廠,現在已經升職為部門經理了,看他的眼神不免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你呢。”
“算忙吧,再忙也沒有他們幾個忙啊。”張楊瞥了眼導航,自顧自地說:“我每次忙起來都和顧洵比,然後發現和他比起來,我都算清閑的了。”
夏槿愣了下,她沒想到張楊會忽然提到顧洵,反應過來後很快附和道:“醫生嘛,是挺忙的。”
張楊也頓了頓,“他現在算是苦盡甘來了,他讀書那會兒才辛苦。”
這話聽着像是在感慨,可落在夏槿耳中,就多了一層意思。她垂下眼,手指漫無目的地在手機屏幕上滑動,心情平和地附和了句:“學醫是這樣的,書都讀不完。”
這話不是她對顧洵突然産生的感慨,而是溫舒一次嘴快和她說的。
張楊借着看導航的間隙看了眼後視鏡,但沒看清夏槿的神色,他開着車,還是沒忍住開口說了一嘴:“其實這話不該我說。”
夏槿微微擡眼,其實她猜到了張楊想說什麼,偏了偏頭不去看他,目光落在了坐在副駕已經睡着的塗思韻身上。
她還挺希望塗思韻現在能醒來的。
張楊坐在主駕上,歎了口氣,似是想了很久,才慢慢地開口道:“顧洵當年……是真的考慮過你們未來的。”
“我從沒說他不在考慮。”夏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眉宇稍稍蹙起,她不知道在他們那一圈朋友的眼裡怎麼看待她與顧洵的分開,隻是聽張楊這話,怎麼聽着都像是在責怪自己年少不懂事,全然不為顧洵考慮。
的确是她甩了顧洵,但這薄情寡義的名頭,她可不認。
于是下意識地反駁,愠惱在心頭蔓延開來。
“我知道,你覺得你們之間太忙。”張楊見情形不對,趕緊解釋道:“你覺得你們一學期都見不到幾次面,感情淡了。”
“顧洵他從不說。”張楊歎了口氣:“他過去,其實所有的打算都是為了你。”
張楊的語氣像是在替他們惋惜:“你們應該好好說的。”
“為了我?”夏槿扯了下唇角,一股無名的火從心底竄出:“他讀書升學,合着還是為了我?”
“那他怎麼不來謝謝我?”夏槿冷笑着,說話加重了幾分,冷嘲熱諷道:“照你這麼說,他如今成了一個醫生,難道不是我鞭策的嗎?”
“……”張楊啞然:“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覺得,你那會兒應該多關注一下顧洵,但你們都太忙了忽視了彼此。”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放棄出國,搬到江大邊上,給顧洵當陪讀?”夏槿反諷道。
内心卻在暗罵,過去怎麼沒發現,張楊是這種人。
夏槿了解顧洵,知道他多半是不會在分手後,在人前人後嚼她的舌根,那張楊這些話,又是從哪推斷出來的?
自己靠塗思韻和解琛時不時流露出的那點枝葉末節,自己腦補的?覺得自己始亂終棄,替自己的朋友鳴不平?
她要是早知道張楊是這種碎嘴的男人,一定會在塗思韻和他冷戰給遠在紐約的自己打視頻時,馬上勸人分手!
夏槿輕喘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壓下心底的躁意,冷靜了下來,覺着自己也沒什麼必要和一年都見不了幾次的無關人掰扯,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張楊,現在說這些好像沒有意義。”
“是我說多了。”張楊開着車,目視前方,歎了口氣:“今天這話,是我自己想說,和顧洵沒關系。”
“我隻是覺得,你要是想和顧洵複合,别再辜負他了。”
複合?
“我沒想和他複合。”夏槿笃定地說,很不客氣地質問道:“誰和你說我要和他複合?顧洵自己說的嗎?”
“沒有。”張楊連忙搖頭:“顧洵一句都沒提。”
怕夏槿不信,他又補充道:“你和他的事,你們分開以後,他很少在我面前提。”
夏槿眉尾擡了擡,她看着自己手上剛做的美甲,沒搭話。
張楊看出了夏槿的猜測,講話帶了幾分歉意:“都是我根據思韻偶爾提及猜測的。”
夏槿别開眼看向窗外,一股煩躁油然而生,來自别人對她感情生活的過度揣測。
這些人什麼時候能管好自己。
車上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夏槿沉着氣,一點點耐心地熬着時間,想着快些下車。
沒過多久,張楊的車就停在了自己小區的門口。
“謝謝。”夏槿說,她兩手插兜,看了看早已睡熟的塗思韻客套地加了一句:“有空和思韻來我家坐坐。”
她懶得和張楊争辯什麼,方才的話,她就隻能先當自己沒聽到。
主駕上的張楊輕點了下頭,回頭看向夏槿,臉上挂着幾分歉意:“今天很抱歉。”
“是我說多了。”
夏槿輕笑了聲,面上看不出喜怒,沒什麼情緒地說:“沒事。”
她管不了張楊的想法,但這事,得空了還是得找找源頭。
是誰在她不在國内的這幾年到處亂嚼舌根。
顧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