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答話了,張佳欽自問自答道:“每場演出,在鋼琴上放可樂,這就是他們獨特的記憶點。”
“我們也有,就是初賽時掉落的玉米。”張佳欽細長的手從桌下掏出一截玉米,放到桌上,賈雲生的眼神有些躲閃,他卻直視着所有人,“隻要我們正視它,這就不是一個失誤,而是觀衆記住我們的憑據。”
“因為獨特才會被人記住,之後你們的粉絲名完全可以叫玉米或者玉米粒。”
郭蔚冷哼一聲,“還可以叫玉米棒是吧?”
在那之後,點贊有關山川湖海的視頻,跳動的紅心都會變成一截玉米。
甯卿又仔細翻了翻那些視頻,确定沒有提到孫筱眉和星星,這才放心下來。
她知道賈雲生心胸寬廣,有容人之量,别提隻是說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就算真有人找到她家裡,坐在她門口說,她也未必理會。
至于郭蔚,他那雙腿到底是沒斷,别人以訛傳訛,有人可憐他或是諷刺他,這些他也就看一樂,頂多氣幾天就過去了。
但孫筱眉不一樣,她經曆的傷痛都是實打實的,都是她藏在心窩子裡不願讓人看到的,星星更是她的心頭肉,哪能扔到人前,被吐沫星子淹。
雖然這樣的營銷方式讓甯卿說不出來的别扭,但最起碼還算有分寸,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喻頌今被張佳欽安排了不少平面模特的工作,他的那張臉不管動還是靜都好看的沒話說,身材比例也跟衣服架子一樣。
張佳欽再把照片放到網上,剪成營銷視頻,沒幾天喻頌今就已經是個小網紅了,這樣既能掙錢又能提高知名度的活兒,他巴不得越多越好。
山川湖海因為這些花邊新聞被更多人看到,連帶着雪萊書店也成了網紅打卡點,每天門庭若市,人擠着人,摩肩擦踵,前門後門,水洩不通。
孫老闆就沒見過這麼人,每天樂得嘴都合不上,隻是星星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待着,容易應激,孫筱眉就還是把她放到幼兒園。
甯卿也不喜歡待在這麼多人的地方,去書店的時候就變少了,她趁着閑下來的時候刷了半天科一題目,約了周日去考試,她自己瞪着自行車去了三公裡之外的駕考中心。
結果因為機器壞了幾台,她在考場等了一上午也沒考上。
悠閑的白雲在湛藍的天上幽幽飄過。
甯卿在冷闆凳上坐了一上午,她旁邊那位大哥沒完沒了的抽煙,頭頂殘破的塑料棚上盛滿了秋雨,又被烈日一曬,滴落下來的是剛好适合沖澡的溫水。
她隻覺得自己像是快被腌入味的注水豬肉。
太陽升到頭頂,喻頌今穿着一類風格的衣服拍了一上午,拍照是個費精力的事,不過喻頌今樂在其中,畢竟隻是換換衣服、擺擺造型,可比在外面風吹日曬強多了。
他伸個懶腰,剛一推開門,就被刺眼的陽光後退半步,眯了眯眼,朝馬路對面一看,随口問身邊的化妝師,“诶,姐,對面是駕考中心麼?”
化妝師阿葵特别喜歡喻頌今這樣的模特,長得好不用怎麼畫,隻打個底修個眉就齊活兒,配合度又高,嘴還甜,一口一個姐,叫得她眼睛也笑彎了,“是啊,诶你有駕照了吧?”
喻頌今臉上帶笑,“有,但那都是幾年前考的了。”說着,他眸光忽而一閃,睫毛微顫,身形頓了頓。
阿葵湊過來,“怎麼了?你看見什麼了?”
喻頌今沒回話咽了咽口水,喉嚨滾動幾下,忽而感受到了心跳,面前的馬路不算寬,車也不多,這裡算是郊區,人也不多。
他确定自己的聲音可以傳到對面,不會被風吹散,也不會被人潮擠碎。
“甯卿!”
他終于忍不住喊道。
阿葵踮起腳往對面看,隻看到了一個穿着米黃色衛衣的女生,“你朋友啊?”
喻頌今覺得嗓子有些發緊,隻點了點頭。
甯卿甩着衛衣飄帶,逃也似地從駕考中心跑出來,她不急着吃飯,就在附近閑逛,忽而聽見有人叫她。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對面那人就已經跑了過來。
“喻頌今...”
甯卿看見他穿了一件西裝,以白色為底,左肩上承着熱烈的火焰,一直蔓延到胸口,遠遠一看像是從心口開出一朵鮮紅的山茶花。
燒得她心頭一震,明明隻是幾天沒見,卻仿佛過了許多年那麼久。
喻頌今也這樣覺得,他跑過來,氣息有些不穩,脫口而出,“你...來考試麼?”
他在下一秒就意識到自己在說廢話。
甯卿點頭,“考科一,上午沒考上,機器壞了。”
“吃飯了麼?”
不等甯卿回答,喻頌今就立即補充,“過來一起吃吧。”
至于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