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褲子樂隊并不覺得自己吃虧，雖然主唱長毛賴東此刻鼻青臉腫，牙還被打掉一顆，說話都不利索，更不用說唱歌了，不過他們有自信也有能力，他們才是專業的，要是連幾個門外漢都收拾不了，在這一行就算白混了。

比試的方式很簡單，雙方各自表演一場，台下的觀衆做評判，演唱完之後由觀衆打賞花生瓜子，誰獲得的打賞多誰赢。

京城裡像這樣的中小型酒吧多如牛毛，北漂的樂隊和歌手更是數不勝數。皮褲子樂隊雖然比不上駐場歌手和樂隊，但有資格在酒吧暖場的樂隊至少得有真材實料。不說創作能力如何，皮褲樂隊樂器玩得還是不錯的。即便沒了主唱，他們一起玩了這麼多年，自信吊打業餘人士是分分鐘的事，玩樂隊要有紮實的功底，可不是靠嘴硬就行的。

譚公子本來想要客串一下主持人的，皮褲樂隊也不是蠢貨當然不同意，讓敵人帶節奏就等同于挖坑把自己埋了。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則，光頭泉哥也不會同意。

聽到主持人說今晚有兩隊人馬今晚要在酒吧裡比試，所有的顧客興奮至極，紛紛鼓掌吹哨，催促主持人快點開始。

“勝，如果想繼續安心在這裡兼職，這件事就得由你親自解決。隻有徹底把他們打服氣，他們以後才沒臉再找你麻煩。”這段時間以來，許一晨和裴勝在一起練歌的時候，總是鼓勵裴勝給他和聲，所以對他的能力再了解不過了，除了許一晨，阿勝從未在人前展示過自己的歌聲。那是阿勝不為人知的天賦，而許一晨清楚地知道，那是足以媲美一線歌手的天賦。

許一晨接着說：“所以這次，換我來給你伴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也要相信自己！今晚，就用我們的興趣羞辱他們的專業！”

譚公子一拍他肩膀：“我相信你！”

付家俊也鼓勵道：“我也信你！”

“等等！不是一晨要跟他們比嗎？是哪個環節整岔劈了？怎麼成了我自己出來比了？不對，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他們仨也是為了替我出頭，我必須得自己站出來！”裴勝的思想鬥争很激烈，肉眼可見的緊張，緊張得四肢有些僵硬。

許一晨替他揉揉雙肩：“放輕松，有我們仨給你撐腰，就這樣的野雞樂隊，咱們也不用欺負太狠，就挑一首最簡單的就行。”

此時的裴勝已經失去了判斷力，許一晨說什麼就是什麼。

譚公子這樣的人來瘋難得有機會上台，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家俊雖然不知道自己上台能幹什麼，但依然義無反顧。

“學長，樂器還得麻煩您幫我們準備一下。”許一晨隻能拜托宋泉，好在音樂酒吧最不缺的，除了酒就是樂器了。

皮褲樂隊為了先聲奪人，也不講規矩，搶先出場，出手就是他們最拿手的作品。

此刻台上，皮褲樂隊正在投入地表演，酒吧裡的許多熟客都看過他們的表演，有些還能跟着唱幾句。

賴東雖然暫時唱不了，但還能做吉他手，樂隊的伴奏很熱鬧。主唱換成了平頭男，許一晨完全沒想到這個街溜子一樣的人，唱腔居然這麼花裡胡哨，尤其是轉音顯得很做作，聽得有些發膩。長毛賴東在間奏還炫了一段指法，也獲得了滿堂彩，但在許一晨看來也就唬唬外行人，難度并不高，關鍵是這旋律也不行啊！

許一晨非常淡定。就這種水平拉垮的歌，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能在音樂圈裡混到現在的，難道靠的都是商業互吹？這裡的聽衆都這麼将就嗎？感覺聽第二遍都是在浪費時間。

演唱完畢，平頭男端着一個盤子在台下遊走，熱情地請客人們多打賞點瓜子，畢竟這些就是決定勝負的分數。

譚公子瞄了一眼，貌似收到的還不少。

後台的裴勝此刻腦瓜子還是嗡嗡的，第一次要面對這麼多的陌生觀衆，緊張得直冒冷汗，根本聽不到台上的主持人在說什麼。

“接下來要上場的組合，我跟大家一樣充滿期待，聽說他們隻是一個臨時組合，而且還都是學生，他們的主唱居然還是我們的酒吧的waiter，太不可思議了！雖然他們不是專業的音樂人，但是很有膽量，要用他們自己的歌，挑戰我們的皮褲子樂隊！下面請大家給點熱烈的掌聲，讓我們一起歡迎他們——閃亮登場！”

“走吧，一起去羞辱他們！”許一晨拿起吉他，叫上裴勝。

鈴鼓交給了付家俊，畢竟學舞蹈的還是有節奏感的，譚公子節奏感不行，拿的是一對沙槌隻需要稍微跟着搖就好了，他隻是負責帶動現場氣氛的，所以這個樂器對他們影響不大。

“加油！”白小惠突然緊握裴勝的手，然後又害羞的松開，僅僅是一刹那，裴勝好像充滿了電，突然回過神來，深深吸口氣，要上場了。

許一晨幾人假裝沒看到，行啊這小子，我們給他鼓了半天勁兒，還不如人家姑娘牽一下小手！

“等等！”譚公子叫住阿勝，摘下挂在衣襟的墨鏡給裴勝戴上，剛才打架居然沒被打壞：“對了嘛，這樣才是今晚最靓的仔，上吧！”

四人以手搭肩并排走上舞台，然後彎腰朝台下的觀衆鞠了一躬。

舞台和是按照許一晨的要求擺設的，有一架單獨的麥克風擺在台前為這一刻的主角裴勝準備的，另外兩個室友則站在他的身邊，許一晨抱着吉他站在架子鼓後，沒有鼓手，一隻腳打節奏就夠了。

燈光有些昏暗，戴上墨鏡之後就看不清台下的觀衆了，這樣就很好！裴勝轉頭看看身後，自己最好的室友們都在，沒什麼可害怕的！

一束追光從頭頂灑下，獨自照亮站在中間身穿酒吧工作服的裴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關系，盡管裴勝是四個人中最矮小的一個，但在白小惠眼裡，背着酷酷的電吉，戴着墨鏡的他氣場完全變了，跟剛才在後巷被圍毆又默默忍受的時候相比，此刻台上的他已經完全脫變，他就是最耀眼的光！

“夠能裝的！”台下的賴東看見白小惠發光的眼神，心裡酸的厲害。

“整個就一土鼈！”小平頭附和一句。

光頭泉哥看了一眼他們，示意安靜。

掌聲停歇，裴勝手中的吉他率先響起前奏華彩，許一晨的節奏跟着加入，吉他和鼓點配合得天衣無縫。

前奏前面幾個和弦重複了三遍，長毛嗤之以鼻：“就這？”

随着前奏繼續，宋泉卻聽出了不一樣的味：“簡單是簡單，可是真好聽啊！”

賴東也是越聽臉色越難看，光聽前奏就感覺自己要涼了，沒想到這個端盤子的居然真的會玩！

“讓我将你心兒摘下，試着将它慢慢融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無瑕

是否依然為我絲絲牽挂，依然愛我無法自拔

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過的地方啊……”

“真特麼娘泡！”皮褲子樂隊隻能在音色這個點上進行攻擊。

台下的觀衆并不這麼認為，裴勝的歌聲着實讓人眼前一亮，嗓音清澈細膩，天籁般的嗓音，仿如一個天生的歌者。

白小惠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如此溫情的歌聲，自己的眼眶反而濕潤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的擔憂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許一晨能聽出來，在開始的時候聲音略微有些顫抖，還是太緊張了，畢竟是他的首秀，不過無傷大雅。

這首歌确實不太适合阿勝的聲線，他的音色偏女性化，清澈柔和又細膩，不适合走搖滾路線。阿勝音域很寬且很有穿透力，他最大的優勢高音在這首歌裡完全顯現不出來。之所以選這首，也不是為了讓阿勝以唱功取勝，真正的殺招還在後頭！

譚公子這家夥一上台就放飛，到處亂竄，拉都拉不住，不斷的跟台下觀衆互動，引導他們跟着打拍子。令許一晨沒想到的是，居然跟對節奏了，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看着付家俊跟着節奏拍響手中的鈴鼓，譚公子搖着沙槌，許一晨邊踩鼓邊彈琴，大家都在認真的各司其職，阿勝也跟着放松了緊繃的神經。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敢做的事，一群人一起做就會無所畏懼。

“那裡湖面總是澄清

那裡空氣充滿甯靜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不願提起的回憶

你說真心總是可以從頭

真愛總是可以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