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一 ——晨!”小雨咬牙切齒眼冒火光。
“呃……忘了,那串加了辣椒!”許一晨牽起妹妹的手:“快跑!”趁着筱雨姐發飙之前撒丫子跑。
……
“砰啪!”
“砰啪!”
石拱橋下的鞭炮聲被橋洞放大,把許一心吓一跳,橋上的小孩拿着二踢腳往橋洞裡丢,比誰的炮聲更響;路上時不時聽見“啾啾”飛上天的竄天猴,還有幾個熊孩子還拿着火柴炮炸河泥,污泥和水珠四處飛濺;還有更虎的兩個在炸草地上的牛糞,結果躲得不夠遠,把自己崩得渾身臭氣熏天,然後被家裡的大人們拿着藤條在身後攆。
這種事以前他跟齊家武也沒少幹,鐵牛今年應該是不回來了,怪想他的。
臨近除夕的時候,周圍村莊在外打工的人們也陸陸續續回來了,集市更加熱鬧了,村頭的廣場也更熱鬧了。
跟往年一樣,臘月二十八許一晨才開始擺攤寫春聯,就在院裡擺兩張方桌,拼在一塊。奶奶和妹妹坐在一旁幫着收錢,五塊錢一幅,隻收點紙墨錢,限時兩天,過期不候。很快就門庭若市,村裡頭七叔八爺都來買一幅,連鄰近幾個村的都有人慕名而來。他這一手好字本就遠近聞名,何況今年還中了狀元,那在鄉下人眼裡就是文曲星下凡,誰家不想沾點好運氣?
……
……
每逢佳節倍思親,但鐘晴沒有親人,她是從孤兒院裡出來的,應該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吧,那個曾經說過要共度餘生的人還是扛不住他家人的壓力,選擇了放手。鐘晴不怨他,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隻是倚在窗台望着萬家燈火難免怅然若失,那點點星火沒有一盞是屬于她的。
平日裡也算是個女強人,喜歡工作,習慣每天用工作麻醉自己,可是大過年的,無班可加的時候總會覺得無處可藏,尤其是在剛剛失戀的時候。
她尚未成家,現在住的地方也不是“家”,隻是她租的一間公寓,自己付了首付的房子明年才交房,明年應該就能擁有自己的家了吧。
就在她獨自傷春悲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鐘晴不得不收起情緒過去開門。
“文君,你怎麼來了?”
“死女人,怎麼不接電話?急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來人一進門不停地數落。
“今天輪休,手機調靜音了,什麼事這麼急?”
“整天窩在家,也不怕發黴了,快把睡衣換了,吃飯去。”說罷打開衣櫃快速替她選好衣服,不由分說給她換上。
鐘晴根本就沒有一絲想要出門的想法,哪怕今天是除夕,她也是打算煮一碗速凍餃子就行了。可是對韓文君這個風風火火的女人根本不容她反抗,鐘晴拿她一點辦法沒有,隻能任她擺布。
驅車進了一個高檔小區,認識快一年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韓文君家。原來文君的家境這麼好,也是,不然一般人哪裡開得起豪車。
韓文君的父母都很熱情,特意從廚房裡出來跟她打招呼。
“叔叔阿姨,我給你們打下手吧!”
“不用不用,你們等着吃就行了,很快的!”
鐘晴想要幫忙卻被擋在了廚房外,韓文君把她拉進書房後說道:“過年這幾天就跟我住一屋,哪也不許去!你先坐着,我先去把我弟逮回來,那混球居然敢挂我電話!”
韓文君出去後,鐘晴随手收拾桌上的書。
“咔”一聲,一個CD盒掉出來,鐘晴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就被吸引住了。
封面簡簡單單,确切地說是草率,連歌手的名字也沒寫。
左邊是一個男生右半臉的手繪畫,畫得還挺好,很逼真,有可能是照着真人畫的,眉清目秀,很帥,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隐約感。
右邊是手寫的行書“青春,再見!”,字體很别緻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畫畫這個人寫的。
翻過背面,還是一張手繪畫。紛紛揚揚大雪中,一對男女遠去的背影,分岔路口,男生向左,女生向右,身後長長的腳印也在岔路口分開。
打開CD盒,内裡居然附了歌詞頁,就像以前的磁帶歌詞,如今的光盤唱片基本見不到了。歌詞頁封面依然是手寫的兩行詩:
“生如夏花之絢爛
死如秋葉之靜美”
鐘晴瞬間如遭雷擊,被這兩句詩深深地震撼了!
她本就是非常感性的人,而且作為一個電台主播兼資深編輯,她太清楚這兩句詩的含義了,這就是對青春最美的诠釋。
而落款那一句“——緻我們終将逝去的青春”也正好呼應了專輯的名字。
桌上有随身聽,鐘晴迫不及待地裝入光盤,戴上耳機,按下播放鍵。翻開歌詞,密密麻麻的歌詞依舊全部是手寫的,一個錯字或是一點修改的痕迹都沒有,整潔而且漂亮,他是把歌詞當成了書法作品。
歌詞不錯,唱的也很好聽。鐘晴隻覺得那副很有叙事感的磁性嗓音,很性感很迷人。
第一首還沒聽完就看見韓文君扯着他弟弟的耳朵進來了,一米八幾的大個,慫的像隻小羊羔,絲毫不敢反抗,疼得“喲喲”直叫。這就是來自親姐姐的血脈壓制!
鐘晴摘下耳機,忍不住笑了。
“姐,給點面子,有生人在呢!”韓文斌求饒道。
“什麼生人?這也是你姐,快叫晴姐!”韓文君加重力道。
“晴姐好!”韓文斌光棍地喊一聲,韓文君這才松手。
“乖!”鐘晴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韓文斌一下面紅耳赤。
“我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别拿我當小孩子好不好?”
韓文君這爆脾氣,無影手熟練的揪住他耳朵:“韓文斌,你也知道你上大學了呀?天天泡網吧,去那烏煙瘴氣的地方跟一群亂七八糟的人吵吵嚷嚷,也不曉得回家吃飯,像話嗎?”
“我倒是想在家玩,你也不讓裝遊戲啊!”
“你還有理了?”
“哎!疼!疼疼疼……”
“好啦文君,他都這麼大個人了,你也别老欺負他,不要面子的啊!”鐘晴開口幫了一句,韓文君才又松手。
“晴姐,大恩不言謝,請受小弟一拜!”
鐘晴當然知道他不會真拜,隻是問他:“這盒CD是你的嗎?哪買的?”
“一朋友送的。”
“那你知道這個歌手的名字嗎?我看這上面沒寫。”
“不知道,我朋友隻說别人給了他兩盒,就送我一盒。這些歌不太對我胃口,你喜歡啊?送你了,就當新年禮物!”
“真的嗎?你人好好,謝謝你!”
韓文君看得出來,鐘晴真心喜歡這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