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在就算了,既然她在就不可能把醉酒的謝清彥交給除蘭雪以外的其他人。
殷龍亦不作聲,垂着眼睫思緒不明。
重新回到客廳,打牌的幾個人還在奮戰,仍是一堂歡聲笑語,極盡融洽和諧。付西漫留心看了看,依舊沒發現今天主人公蘭雪的身影。
知道付西漫沒心思再待下去,殷龍亦倒了杯果汁來拿給她,說:“再坐一會兒,等下就送你回去。”
付西漫沉默地接過來喝了幾口,也沒多說什麼。
“殷總,好久不見。剛才就在那邊看到你,隻是一直沒機會跟你喝一杯。”
有人端着酒杯過來敬殷龍亦,殷龍亦也沒什麼架子随和地舉着杯子跟對方碰了杯然後喝下。
接着對方主動提起有關合作的事,殷龍亦深谙處世之道做事留三分餘地,滴水不漏地說:“今天是朋友間的私人聚會,就不談工作這些了,等我回了雲市有機會再約吧。”
“是是是,在下唐突了,還是殷總公私分得明白……”
付西漫對這種兩個人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又全是恭維客套的對話完全不感興趣,室内煙酒味道混合濃郁,她丢了杯子自顧自走到陽台上去透口氣。
蘭雪家的露天陽台很大,付西漫擡頭看了看漆黑天空中稀疏的幾顆星星,十二月的夜風涼意濃重,幸好她還穿了件外套不至于覺得冷。不過就這樣吹了幾分鐘風以後,她還是輕輕打了個噴嚏。
賭注已經從酒換成了别的,客廳裡的牌場打得分外火熱,付西漫聽着一陣歡呼驚叫聲,像是有人赢了把大的。她無奈搖搖頭,覺得照這個架勢下去這幫人今晚很可能要通宵。
她正打算進去叫殷龍亦走了,擡腳的一刻忽而聽到身後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一道細微的摩擦聲。
那動靜真的很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隻怪付西漫耳力太好。
付西漫連呼吸都下意識斂着不敢放重,輕手輕腳地靠近,随即擡手,慢慢掀開眼前隔絕視線的那道簾子。
心裡隐隐有個念頭,好像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将要浮出水面。
簾子背後是房子另一邊的陽台,用透明玻璃分開,沒有燈光視線很暗,但付西漫還是第一時間看到了一截淡粉色的魚尾裙擺,底下是一雙閃閃發光的水晶高跟鞋。由于鞋的主人腳步不穩,鞋跟會時不時輕擦過光滑地面,和付西漫之前聽到的摩擦聲完全符合。
那是蘭雪,而她身前,一個高大的男人背着光,一隻手握着她纖細的腰,另一隻手往下伸進她的裙子裡。
兩個人的嘴唇緊緊貼在一起,在客廳裡此起彼伏的喧鬧嘈雜聲中安靜擁吻。
付西漫的大腦一片空白,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像斷電無法啟動的機器人一樣,很難去理解眼前這一幕意味着什麼。
她在停止思考的某個間隙裡,想起來不久前謝清彥落在蘭雪側臉的那個吻,輕如羽毛般小心翼翼又虔誠十足。
回憶起枝葉末節,付西漫心想當時的蘭雪明明笑得那麼僵硬勉強,自己怎麼就一點都沒看出來。
付西漫的思緒格外飄忽混亂,目光卻定定地望着還在忘情熱吻中的兩個人,一刻也沒有移開。
也許是察覺到她這道強烈的視線,男人的身形突然一頓,随即慢慢擡起頭,暗沉的眼隔着一道玻璃和付西漫直直對上。
看清楚男人臉的那瞬間,付西漫猛地一陣心悸。
居然是溫銘成。
怎麼會是溫銘成……
沒有心虛沒有慌亂,溫銘成繼續摟住蘭雪,甚至還無聲地對付西漫彎起了唇角——俨然明晃晃的挑釁。
蘭雪似乎也意識到什麼,頭往付西漫的方向轉了轉,但是随即被溫銘成拉了回來。他扣住她的手,低下頭重新吻住她的唇,兩道交疊的人影被清輝月光拉得很長。
很多畫面在付西漫的腦子裡一一浮現,整天在她面前念叨蘭雪有多好的謝清彥,和蘭雪吵架而失魂落魄的謝清彥,見到蘭雪就會忍不住傻笑的謝清彥,裹着圍裙忍住一身油膩味烤燒烤第一串要給蘭雪的謝清彥,還有将蘭雪視若珍寶親吻力度都不敢放大的謝清彥。
後知後覺的怒火席卷了付西漫全身,就是曾經被付棟明指着鼻子罵畜/生沒人性,趙郁梅站在一旁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好戲蔑視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氣過。
付西漫揪住簾子邊緣,想要用力一把拉開。她想問問蘭雪,憑什麼,到底憑什麼要這麼對滿是真心實意的謝清彥。
但是她的手臂被從後而來的一股大力給牢牢制住,想要進行的下一步動作也就此中斷。
由于付西漫沒有防備,殷龍亦輕易地拉住她的身體往自己懷裡按,同時他另一隻手伸出去,把那條被她掀開了一點的簾子拉回原樣。
但付西漫不可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殷龍亦的力氣太大,她被他一路帶出屋外,車子就停在門口。
她終于掙開他的束縛,胸口起伏着厲聲喝道:“你拉着我做什麼?”
相較于付西漫的過激情緒,殷龍亦顯得無比冷靜:“太晚了,我送你回去。”